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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爷让我回来告诉夫人,今夜早些睡,不必等他,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也让您别担心,暂时不会有事情。”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素儿看她脸色不好,担心地问:“出什么事了?”

姜沁言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陛下快逝了。”

翟栩说过,两国积怨已久,战事一触即发,只等个契机。若陛下驾崩,新帝登基,到时朝野一时难稳,边疆最有可能趁此作乱。

翟栩很快便要离京了。

她从来不知道,时间会过的这样快,一时没有主意,下意识地摸上肚子。

第74章 被撞

先帝驾崩, 新主登基,改年号为裕安。

在京的军民百姓, 二十七天中摘冠缨、服素缟,一月内不准嫁娶, 百天内禁止作乐。

于是这个年末,以极安静肃穆的形式来临,各家买的爆竹烟火和红布丝绸,被悄无声息地搁置起来。

禁宫中一片缟素,人人皆着孝服, 面色凝重,步履缓缓。

殿中软榻之上,面容清冷华贵的女子,不施粉黛,长发披肩而坐。垂下的几缕发丝, 将将好落在俯在她腿上的男子身上。

从窗外俯瞰下去, 如行龙般的曲回宫廊下,一盏连着一盏的长明灯, 夜晚的明光竟比白昼还盛几分。

而与那热闹的夜形成对比的,便是这偌大而寂寥的宫殿了。并无一个宫人伺候, 殿门紧闭,只剩他们二人。她素服无饰, 他的长发也只用了条纯色发带束着。

寂静的宫殿里,只有他低缓的声音。

“他走的时候,拉着我的手, 几乎是费力而狰狞地说给我听。他说,没想到,最后是我。”

“小的时候,我多希望我高大威严的父亲,能拉着我走一走路,抱抱我。没想到临了,他才肯拉着我,说的却是这句话。他不甘心是我,在他看来,我这样身份低贱的人,根本不配为帝。”

“我那时候还不难受,只笑着告诉他,是我。直到他闭上眼睛,真正把他攥在手中几十年的权势交于了我,我才发现,我有多想为他痛哭一场。可是,无论我跟我的生母再低贱,也是他的枕边人和儿子啊,怎么会到最后,我连哭都迟钝至此。”

“阿何,一切都不是你的错。”她唤他的名字,用手摸着他的头发,轻轻地安抚他。

“对,是他的错,是他虚伪冷血,明明好色,喜欢我母亲的容貌,却要装言行端正的君王。他让我生下来,却不肯把我当儿子,是他的错。”他语气里饱含恨意,连着说了许多话,有无尽的委屈在里头。

默了很久,又喃喃道:“还是这个位置的错?我以后也会变成这种冷血的人,失去做人最基本的情感吗?”

苏华将他拥住,低头看他,语气里既有心疼,也有坚定:“你会是一个好皇帝。”

他摇头:“也许每个刚坐上这个位置的人,都是这么想的。可你瞧瞧,他们走的时候,有多少人是真心而泣,都恨不得拧着自己的腿挤眼泪。”

“我不管他们,我只知道,你与别人不同,你是阎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