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不常露面的四房两口子都来了,四老夫人成天吃斋礼佛,瞧着更加慈祥了,只是话少了许多。
四老爷断了只胳膊,走路身子有些倾斜,不复往昔光景,人也有些阴沉。连旁人跟他问安劝酒,都爱睬不踩的。
翟期将襁褓中的翟见誉抱着逗弄,望着奶孩子天真的笑,眼里迸发出一种既欢喜又羡慕的光。
“陛下登基,要大赦天下,咱们出些力,免了二弟的罪名也容易。”
翟栩冷淡地提醒他:“话不能说早,大哥怕是喝多了。”
翟期其实也知道,若是三房听见,必会抓住不放。若是事情办成还好,办不成,便有的麻烦。
“算了,今晚不说这些。”
翟栩肯定道:“大哥终究还是觉得,一家子团聚好。”
翟期眼睛盯着孩子:“三弟难道不认为?咱们侯府一大家子,上有老下有小,其乐融融,有什么不好?纵有争闹,也是常事,哪家不是如此。”
翟栩紧紧握着手里的酒杯,冷声说:“大哥是一家之主,高兴便好。”
翟期知道他不快活,但今天高兴,便没多说什么。他把孩子递进翟栩怀里,“来,誉儿,让你三叔父抱抱。”
翟栩脸一拉,很不情愿,来不及拒绝,沉甸甸的孩子就进怀里了。他没抱过小孩,手足无措,正想要递还给嬷嬷,却看那孩子忽然咧嘴朝他傻笑,口水顺着嘴缝就流了出来。
翟栩原本还扳着的脸,忽然缓和下来,轻声嫌弃:“脏兮兮。”
翟见誉小公子不仅听不懂,反而笑得更开心了,伸出小手想去抓翟栩的脸。
嬷嬷见他口水都快滴下来,忙把孩子抱到一旁去。
翟栩回头看了眼,静静说:“长得像我们翟家男儿。”
“若你有了儿子,更不会差。”翟期替他斟了杯酒,话看似说给翟栩,更像是在说给他自己听。
翟栩纵有满肚子气,也还是宽慰他说:“咱们兄弟还年轻
,不着急。”
“是,不急,不急。”翟期又灌了自己一杯酒。
翟栩看着,忽觉得悲凉,又好似能理解他了。这样貌合神离的热闹他爱,别人的儿子他也欢喜,他身上承受的压力,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的。
吃完饭回去的路上,夫妻俩手挽手往回走,冬夜的朔风刺骨,却将好醒酒。
“见誉真是越长越好看了,肉嘟嘟白嫩嫩的,谁抱他都朝人笑,真讨人喜欢。”姜沁言高兴得跟他说。
翟栩嘴巴挂着笑,不自觉地点了头,却故作冷淡:“别人的儿子,有什么好喜欢的。”
姜沁言笑容一僵,沉默了下,反应过来不该跟他说这个,轻声道:“孩子毕竟无辜,但我以后一定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