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黄门又哎了几声,看着时于归发背影,愁着脸:“圣人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这才让杂家带公主回来的。”陈黄门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脸色越发苦恼,可又止不住偷偷看着身旁的人,盯着顾侍郎俊朗的侧脸,仔细打量着。

千秋公主做事正大光明,连做坏事都不知道遮掩二字,打人闹事做得那叫一个无所畏惧,更别说和顾侍郎的事情。虽然没有闹出出格的事情,但几次三番去顾府为顾家兄妹撑腰,后来入驻刑部当个有名无实的监察司,之前顾侍郎入狱之后公主更是出力不少,捧出凤印死谏最后扳倒杨家。这些事情只要有心都打探得到,但两人行事实在坦坦荡荡,公主做事一向放荡不羁,顾侍郎又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这样行径反而让人琢磨不透。

太过直接的事情往往让人更加不能下定论。因此知道这些事情的人大都抱着公主拉拢顾家,欣赏顾侍郎方向走,在加上如今朝堂紧张,拉拢一个落魄贵族明显比高门大户要简单,也更有用处。

大英对公主约束并不多,更别说有品阶的嫡公主,再加上时于归深受宠爱,圣人对她有求必应,因此时于归与顾侍郎相交圣人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知道今日为何突然雷霆大怒。毕竟圣人对千秋公主最大的约束大概就是禁止她多吃甜食。

“我脸上有脏东西吗?”顾明朝微微侧首,眼中闪着温和的笑意,黝黑的眼睛微微亮着。

陈黄门心中一惊,收回视线连连告罪,脸色涨红,尴尬得不行。

“陈黄门别忧心了,公主这不是朝着丽春门走去吗?想必是今年圣人要举办皇后十五周年冥祭,宫内热闹得紧,公主坐镇中宫触景生情这才迟迟不归。”顾明朝看着时于归选了靠左边的小路,之前急匆匆的脚步也缓了下来。

陈黄门见公主朝着丽春门走去,心中一喜,脸上也露出笑意,高兴地拍了拍手。

“公主一向乖巧,圣人说得可真没错。”他翘着小拇指捂着嘴笑着,此时满心满眼越发觉得公主可爱乖顺。

顾明朝脚步一顿,毕竟乖巧这词这么看都和时于归没有关系。

“顾侍郎这话说的没错,圣人要办九十九场道场,其中有三十九场就在宫内,公主也是累得,千秋殿每日都有人来来回回,哎呦,你瞧瞧公主这小脸都尖了,心疼死杂家了。”陈黄门拍着心口,语气神态都都露出心疼之色。

“皇后冥祭自然是最为重要的,公主向圣人自请及笄礼延后,可见公主一片拳拳孝心。”顾明朝笑说着,他看着陈黄门微眯着眼,神情却还是格外温和,就像是漫不经心地奉承着。

陈黄门闻言笑容一僵,他脸上笑意敛了敛,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公主至诚至孝,圣人看在眼里,及笄乃是大事,立冬前定时要完成的。”

顾明朝收回视线,长长的睫毛遮住漆黑的眼珠,让人看不出神色,原本温和的气质不知为何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