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安帝点点头。

户部尚书这番哭嚎做派屡屡上演,众人早已见怪不怪,圣人选择稳定边疆也一贯符合大英国情,只南边一事终究关乎黎民,有人忧心外战不停,内乱已生,便上前请示南方一事。

天灾人祸考量的是为帝为官者品行仁义,谁也不敢担上危害百姓,贪图享乐之名,但国库空虚也是不假,一旦决定赈灾,需要付出的成本难以估计。

此话一出,百官皆沉默。

“众位爱卿有何对策。”惠安帝高高坐在台上,十二旒冕冠珠晃动,遮住圣人打量的眼神,众人只能感受到圣人的视线在自己身上一闪而过。

“江南道自古是大英十大粮仓主要上缴之地,其中第一大粮仓含嘉仓便在洛阳北部,洛阳虽去年遭受蝗虫灾害,经过一年修生养息相比也缓了过来,台州、越州、温州受灾之严重,不如开仓赈灾,顺着阳西官道,一路向南救济,以显圣人仁慈,百姓必当感恩戴德。”有人出面建议。

此话一次,朝堂上人群骚/动,议论声逐渐响起,顾明朝闻言,微微皱眉。

含嘉仓是前朝所建,占地四十三亩地,一向是军/事粮仓,向北供应河南道军需,向南为西南边境提供粮草,向东则向沿海一带提供粮食。大英每年有六百万石粮食囤积于此,平日从不轻易开放,含嘉县人员简单,除官吏外便是军/队驻扎、若是战线吃紧时含嘉仓灯火不熄,十仓九空。

“此事不妥,含嘉仓如何情况,王太史难道不清楚吗?北面高丽句虎视眈眈,南面番邦蠢蠢欲动,就连东面也有人打算趁火打劫。入秋将至,难保不会有摩擦,大英前线共有三百多万儿郎,王太史安抚了江南道民众的心,却是要保家卫国的战士寒心嘛?”说话的是一位将军,心直口快,一点都不顾及别人面子,虎目怒瞪,杀气凛冽。

王太史脸皮涨红,连连怒斥道:“兵要在乎善附民,前线用兵乃是不确定的事情,但如今江南道灾民却是实打实的事情。再者,用兵以得民为先,陈将军简直是……妄为将军。”

陈将军乃游骑将军,精读兵法武功策略,对这些文绉绉的话则是听都没听过,见王太史说了半天,没一句重点,脸上露出不耐烦之色,僵着脸,冷冷说道:“这些是你们文臣需要考虑的。我乃武将,我的使命是保家卫国,如今冲锋陷阵的同样是我大英儿郎,断没有你们吃着米饭,却要他们饿着肚子的道理。”

“难道江南道中流离失所的人就不是大英子民,陈将军这话诛心了,有违圣人一贯清政爱民风仪。”有人开口附和王太史。

陈康气得捏紧拳头,他本就是常年在边疆吃沙子的人,仁义礼仪早已抛到脑后,军营中的粗鲁低俗倒是学得不错,一肚子脏话都在嘴边酝酿着,可碍于圣人一句都讲不出来。大英五百多万将士都靠着含嘉仓才能维持运作,这些人享受这将士带来的安宁与和平,却一开口就要拿含嘉仓做文章,他如何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