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于归看着她好像看着自己,但更多的感觉更像是看着太子,两人的眉眼轮廓格外温和,尤其是唇角总是微微上扬,太子身为男子却是长了一张格外精致秀气的脸,倒是时于归,面容娇艳但还是像父皇多点。

此事被发现后圣人大怒,虽然没有对时于归做什么,但当时照顾她的宫娥黄门和圣人寝殿外的黄门宫娥都消失不见了。

“不一样,有人形似,有人神似,我那日远远见你穿着大红色的袆衣,当真是恍若如梦,好似你母后就站在我面前一样。”

惠大长公主本以为谢家出来的女子都是格外死板无趣的人,可后来在琼华宴上匆匆一撇,却发现她是这样放肆爽朗,一身华裳遮不住一腔热血,女子之躯掩不住大智之道。

——“人生得意须尽欢,人人都知歌颂这话,怎么落到公主身上就不可以了。都是愚人闲话,不值一提,今夕何夕,同饮此杯。”月光下的谢温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盛满了整院月光,清透明亮令人沉醉。

惠大长公主失夫失女后失父,若是在寻常人家只怕早早落下孤苦无依任人欺凌的下场,可她骄傲一生,这辈子都不知道低头,不愿被人看轻,所以她不仅要活的好,还要活的放肆,活成别人心中的一把刀。

她不能认输!

谢温是知道的,这个聪慧的女子也许在第一眼就看穿了惠大长公主的伪装。

慧极必伤,这话说得也真不错。

后来,先皇能同意谢温嫁于如今放圣人,甚至一个不被谢家重视的谢温能打败王家嫡幼女成为圣人正妻,乃至到最后先皇最后几年的夺嫡之战,惠大长公主都出力不少。

“可又不一样的,你是你,你母后是你母后,你母亲这辈子的路太难走了。好孩子,以后若是想做什么就都去做,你母亲才智双绝早早为你们兄妹两铺了庄康大道了。”惠大长公主三梳时于归发髻,如瀑布般浓密的乌黑长发披散在背上。

时于归看着镜中与自己紧挨着脸的长辈,这位长辈眼角已经冒出岁月的痕迹,可容貌依旧艳丽,下巴总是微抬,带出不服输的高傲模样,可她的风评之差,能一天只能收到御史台所有的御史的指责,可谁也奈何不了他,圣人能走到今日地位,她功不可没,而且大长公主浸染权力之深,也令人忌惮。

“我自然要做自己喜欢的。”时于归迎着她的视线,笑说着。

她可是千秋公主啊,一出生便得了千秋封号,是皇后嫡女,代掌后宫之职,哥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父皇宠她之极,谁敢当着她的面落她面子。

“好了,好好准备吧,客人都来了呢。”惠大长公主欣慰地拍拍时于归的脑袋,立夏机灵地上前扶起惠大长公主。

时于归看中铜镜中的人,摸着眼角的红痣,垂下眼。

千秋殿今日热闹非凡,即使这场及笄大礼不对外,但圣人依旧邀请了不少人来,从族亲到朝中忠臣,偌大的大殿中还是坐满了人。

时于归穿着朱红色描边的淄布衣被立夏郑重地交给顾静兰,两位陪礼人一左一右牵着时于归的手,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