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歌甚至不用他说,就已经抽了筷子,夹了一筷子酸辣土豆丝,一边嚼一边口齿含含糊糊地问他:“你来干嘛?”
唔,毕竟是这么多年的手艺,比小朋友做得好吃多了。
这人从小不论是学习也好工作也好,就一直拼命得跟不需要休息似的——和她简直像是两个极端,没道理周一的大白天就不去上班的。虽然说是下午在她这儿继续工作,但毕竟也不可能和在公司完全一样。
她问得语气一点都不客气,甚至还有点嫌弃的意味。晏清时把砂锅盖子盖上,又转到了小火,擦了擦手,这才回答她的问题:“乐胥说楚兴恒昨天来找你了,怕他再来骚扰你、他又不在,你会吃亏。”
这个回答是楚歌确实没想到的。她愣了一下,轻轻啧了一声:“你们什么时候搭上的?”
这话,听起来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但晏清时也早就过了还会被她气到的时候了——楚歌说话向来就这样,少年时期他也曾经会因为被她随口的揶揄而动气,不过这么多年下来,也已经习惯做耳边风,左耳进右耳出、根本不往心里去了。这时候他也只是自觉地过滤了一下楚歌的措辞,提取了她想问的信息回答:“在鹿城留的联系方式。”
楚歌“哦”了一声:“年纪不大,怎么那么操心啊?”
“我看不错。”晏清时瞥了她一眼,“你怎么着人家了?”
楚歌筷子微微顿了一下:“他还说什么了?”
晏清时也没隐瞒:“说你可能心情不好,不放心你。”
楚歌又吃了一口土豆丝,幽幽叹了口气。
“再吃一会儿饭吃不下了。”晏清时端走她手里的土豆丝,随手放到了料理台的另一边。
楚歌也没反抗,眼看着手里空了,干脆就倚在料理台、斜着眼睛看他。
晏清时这会儿只剩汤还在煲着,也没什么事可忙,于是把原本挽起来了的衬衫衣袖又放了下来、袖扣一丝不苟地扣好。
俨然是一副想要促膝长谈的模样。
楚歌一看这架势就有些头大,抬脚就要走,就听见身后的男人不紧不慢地忽然问了一句:“楚歌,你在怕什么?”
楚歌脚步顿了顿,终于又叹了口气,回过身来:“很多东西。”
晏清时没说话,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说下去——他一向严谨又端肃,很少有这样的动作,这时候冷不丁做了一次,倒莫名有些像楚歌平时的做派。
楚歌也没管这些,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开了口:“我有点后悔。”
她说完这一句之后,又停顿了一下。晏清时没有追问,等着她继续说下去——她既然开口了,就会说完。
果然,又过了一小会儿,楚歌就自己把话接了下去:“我不能回应他对等的感情和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