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是。

对你而言那些微不足道的陌生人,都会是有人的挚爱,是某人的某人;你捂着胸口也触摸不到的痛,于别人却是痛彻心扉。

此时的陶然,除了胸口被沉闷压得痛,手腕也痛。

苏寒山握着她的手,很用力地握着,或者不能叫握。叫钳?叫勒?不管动词是什么,她想,她的手腕上一定已经留下了指印。

他的内心里是有多痛,才会通过这样的方式,把痛传递出来?无声,却更重。

她再度想起六年前丁香树下的他,想起护士长那句“他的母亲,曾参与抗击非典……不幸感染,牺牲”。

她忽然站住了脚步。

游魂一样的他没意识到,突然发现拉不动了,才回头,眼神微微茫然。

“苏老师……”她想说点什么安慰他,但她发现和六年前一样,她什么安慰的说辞都不会。

她心里涌起难以形容的一团,酸涩、冲动。

有一件事,六年前她就想做了。

那时候的她没有勇气。

现今,她仍然没有勇气,可是,苏寒山眼里罕见的沉沉的茫然像是一针催化剂,刺激着这一团酸涩的冲动突然膨胀起来,膨胀到她胸腔内再也盛不下。

她忽然撞了过去,像一颗小小炮弹,撞进他怀里,将他紧紧抱住。

她在他面前,个子实在不够看,像一只小小鸟,用力张开瘦小的翅膀,去拥抱大雕,想要在凄风冷雨中,将大雕保护起来,哪怕动作傻得可笑,也坚定且执着。

苏寒山甚至被她撞得微微后退。

片刻的僵硬与怔然。

她撞在他身上的同时,把她一路都护得好好儿的帽子也撞掉了,她奇怪的十分有个性的发型暴露在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