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里嗡嗡作响,伴随着尖锐的刺痛,她看着周唯璨和男人交谈,却怎么都听不清。
然后男人离开,他转过头来,嘴唇一张一合,正在说些什么,云畔无法听清,只能用一种近乎茫然的眼神看着他。
没有再尝试,周唯璨很干脆地放弃了和她交谈,直接握着她的肩膀转过去,往后厨的方向走。
云畔反应不及,像只小猫小狗似的被他拎走了。
一路穿过后厨来到最里头的员工洗手间,周唯璨率先走进去,拧开洗手台上方的水龙头,然后回头,示意她过去冲洗。
哗啦啦的水流声终于让云畔的耳鸣缓解几分,她晃了晃脑袋,意识随之清醒,很配合地把烫伤的那只手臂伸过去,放在水龙头底下。
水温冰凉刺骨,浇在火辣辣的伤口上,很舒服。
洗手间很窄,光线很暗,墙缝里有股发霉的味道,天花板上的灯泡晃晃悠悠,似乎随时会掉。
周唯璨就静静地站在门口。
明明他什么都没说,云畔心里却忍不住想,他是不是觉得自己很麻烦。方妙瑜说过,他最怕麻烦。
思绪一直顺着飘到了天边,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走近,伸手关上了水龙头。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他身上有极淡的洗衣液香味,云畔只要转过身,额头就可以蹭到他的肩膀。
恍惚间,听到周唯璨在耳边问:“还疼吗?”
云畔下意识地摇头。
“那就别冲了,”他稍稍起身,让出了洗手台的位置,“水太冷了,会感冒。”
云畔又点头。
四周光线惨淡,照不清他的脸。
“出去左拐一百米有药店。”周唯璨低头看她,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没能说出口,只是后退几步,侧过身,礼貌地为她留出离开的通道。
从他身边走过的瞬间,云畔脚步微停,还是没忍住道:“我是不是打扰到你工作了?”
问完才发觉这是一句废话。怎么可能没有打扰。
似乎对于这个问题有些意外,他隔了几秒,才说:“没有。”
语调平静,听不出来情绪,不过既然他这么说了,云畔选择相信,因此不再迟疑,往出口走去。
掀开帘子之前,鬼使神差地,她回过头,又往身后看了一眼。
窄窄的通道里头黑咕隆咚的,周唯璨就笔直嶙峋地站在暗处,看不清脸,更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直到走出餐馆好几步,云畔才把撩上去的毛衣袖口放下来,将手臂完全遮住。
冷风呼啸而过,冻得她低低打了个寒颤,浑身上下只有被烫伤的那块地方是热乎乎的,犹如一盒正在燃烧的火柴被丢进雪堆里。
没有打算去药店,也没有打算涂药,云畔脚步轻快地走在回学校的路上,烧伤的皮肤跟毛衣布料来回摩擦,应该是很疼的,她却没什么感觉,心底深处甚至有些隐隐的、近乎病态的雀跃。
她渴望疼痛。
因为疼痛代表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