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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调查部?”对于调查部刘季元多少有些了解,发生这种事情刘季元自然会想到调查部的身上。

“不是,都是一些彼此没联系的激进分子所为,自从五月期《奋进中国》杂志推出之后,排满、仇满的情绪就被挑动起来了,激进的学生就像《未来中国》案里的学生一样,他们以为这样可以为国家做些事情,但是……哎!但愿不会出什么乱子吧!”想到学生的激进行为司马不禁摇头叹气,心情变得越发沉重起来,司马担心所有一切会朝自己最害怕的方向发展。

司马不反对青年人的躁动和激进,但是不顾一切的将躁动和激进转变为最直接的刺杀,却不是司马所乐意看到的。青年人需要躁动、需要激进,但是绝不能像现在这般失控,最终整个国家会为青年人的集体激进失控而付出代价,就像多年后的日本一样。20世纪初日本走向法西斯主义和军国主义的历史,可以归纳成两条路线的斗争:愤青路线和非愤青路线的斗争,说得学术点,就是极端民族主义和国际协调主义,说得中国化一点,就是“爱”国主义和“卖”国主义的斗争。

九一八事变关东军自导自演,一口吞下东北成立满洲国,首相犬养的内阁居然顾虑国际公法死不承认,这种日奸,不除何足以平民愤,1932年少壮军人也就是愤青中最愣头青的那一伙,干脆发动兵变(515事件),冲进犬养官邸一枪毙了这老贼。

日本愤青的爱国主义行动并非始于515事件,前有1929年滨口雄幸总理被暗杀,后有1936年226事件血洗内阁,史称“昭和的暗杀时代”,如此三番五次,议会或者外务省里想卖国的日奸,自然个个心惊胆战,要卖国也没有那个胆了,政党政治消亡,强硬派军人开始掌权,终于可以一展身手,实现他们的爱国主义宏图。

当时的日本早已陷入集体性受害幻想,认为全世界和他们对着干,自己处处吃闷亏,尤其美苏,亡我之心不死,总有一天要摊牌,因此爱国热情压倒一切,杀人放火只要是爱国都成。报纸广播等社会舆论一致对爱国主义青年表达同情,对日奸切齿痛恨,谓其卖国媚敌死有余辜,而热血青年其情可悯,该从轻发落,就像是上海的《未来中国》杂志社刺杀案一样。

“爱国者无罪!”司马嘴中轻声念着这五个字,这五个字自从《未来中国》案后已经开始在全国年轻人中风靡,就是在西北中学、西北大学都纷纷出现“爱国会”“护国会”之类的激进团体,尽管并没有表现出像内的学生那般的激进,但是谁知道未来会朝什么方向发展呢?

现在中国和二十年代的日本不同,二十年代的日本只是陷入集体性受害幻想,而现在的中国则受着实在的列强侵略,租界、租借地、外国特权、强权欺凌这一切使得青年人有足够的理由去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去扫除那些汉奸。

先前的《未来中国》案是爱国,而现在的刺杀满遗一是为了复仇,二是为了除奸,总之都是在狂热民族主义爱国精神鼓动下进行的。二十年后激进学生成为国家精英阶层的时候,在这些人的影响下,那时的中国会朝什么方向发展?像二战前的日本一样吗?在那时或许所有人即便是自己,都会成为战争机器上的螺丝钉,这机器的发动机,不是某个个人,而是整个狂热燥进的民族,燃料就是民族的狂热情绪,螺丝钉自然操纵不了机器,这机器即便是没有一个独裁狂人来操纵,仍然会马达轰鸣漫无目的一路蹦达,不撞个粉身碎骨是停不下来的。

此时司马完全陷入对未来的沉思之中,已经没有心情去看水面上的鱼浮,激进和躁动会改变这个老大民族的精神面貌,但是未来呢?

第127章 长安街激变

共和七年五月二十一日,这天京城注定会引起国内外的关注,在七年前还是这个国家王公贵族的旗人,竟然聚集了数千人打着争取平等权益的旗号走上大街游行示威,这或许会跌破所有人的眼镜,毕竟在过去他们曾经统治这个国家,而现在竟然为了所谓的平等权益走上大街,这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无论是国人或是外国人。

“追办杀人凶手!”

“汉满平等!严禁排旗歧满!”

“执行《禁售排满及诋毁前清书籍令》。”

几千余名感受到危机的满人似模拟样的举着横幅,在长安街上高喊口号行进,甚至于就连小恭王爱新觉罗·溥伟、郑亲王昭煦、铁良、张人骏这样“尊贵”的人物都在前面扯着喉咙高喊,他们喊出的口号都是经过再三斟酌后定出的,以防止被北方政府钻空子定个意图反叛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