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心吊胆的日本人排着队,在全副武装国民警卫队押解下,登上卡车,卡车驶出车站后沿铺碎石的小路行进,路越走越荒凉,渐渐车队驶离碎石公路,行驶在颠簸的土路上,车轮扬起的黄土呛得车上日本人不时咳嗽。
不知过了多久,车队驶入一处被铁丝网笼罩的营房,疲惫不堪的日本人被赶下车,排着队在武装警卫押送下穿过一座座简易帐篷,朝着集中营内一间大木房走去。铺着碎石的小路边上,冒出点点绿色杂草。望着越来越近的木房,一个日本女孩紧张地抓住身边的母亲。
“妈妈,他们要带我们去哪里?”穿和服的日本妇女尽量平静下来,但眼中充满的恐惧。
“不要怕,美子,坚强一些。”
一个粗通日语的警卫听见她们谈,开口道:“不用害怕,我们不是和你们一样的禽兽,至少不会把你们拉到大街上砍头。”
女孩子听到警卫的话后,可怜巴巴看了一眼看起来很和善的中国人,“长、长官,送我们去哪,你?”
女孩生硬的中国话让警卫一愣,“去你们睡觉的地方,今天晚上好好睡,天亮后,你们得完成任务,否则没有吃食。”
从全国各地收押而来的日本侨民之所以被押送到的这里,实际上是为了服劳役,他们工作非常简单,在遍布沟壑的黄土高坡上修筑横堰,进而依靠淤地坝防止水土流失,建于沟壑中的淤地坝最终会成为湖泊。
自共和八年,时任西北边防公署主任的司马和西北商会出资成立“黄河基金会”,治黄就成为政府和民间一个重要工程,而根据水利专家李仪祉的建议治黄又以治理黄土高原为先,西北省和陕西省黄土高原地带,丘陵起伏、沟壑纵横、树木稀少、干旱少雨、土质疏松、水土流失严重,这里是黄河中下游地区河害根源所在,根治黄河灾害必须先根治黄土高原。
几年来参与治理黄土高坡的专家,一直都在摸索中前进,最初治水治沟的方法是修梯田,层层拦蓄水土,沟底打坝,拦洪淤地。但是,辛辛苦苦修起来的梯田和土坝却在几场突如其来的山洪中很快支离破碎纷。教训让专家学者明白,光治沟不行,光治坡也不行,必须坡沟兼治。除了尽量将居民从不适合生存的地区迁出外,同时还在部分地区推行“三三制”,所谓三三制,即农林牧综合发展,林地、草地各占三分之一,“三三制”的核心内容在于退耕还林还草,扩大绿化面积。
几年下来,治黄委员会会长李仪祉为首的专家们,逐渐摸索出一条综合治理的新路子,梁、沟、坡全面规划,山水田林综合治理,工程措施与生物措施同时并举。沟底打坝,坡上植树种草。在黄河基金充足经费支持下。
共和十年,治黄委员会投入超过五千部汽车、挖掘机以及其它机械设备以及六万余名劳工再加上当地农闲,参与民众数百万,治黄河可以说是中国投入劳力最多的一项大工程,但不可能在短期内完成,所需要的时间和金钱都是一笔巨大投资,也正因如此,旗民上层谋乱后,既有超过五十万旗民移居黄土高坡,参与治黄施工。
效率最高的却是监狱囚犯!囚犯没有自由,只需要定下指标就行,尽管全国绝大多数囚犯都已经被押于此地,参加治黄工程,但囚犯数量总是有限。自然,当国会通过决议同意设立日侨集中营后,治黄委员会人力资源部门,第一时间提出接手管理“敌侨”,不需支付工资、只需两顿简单的伙食,甚至不需要提供药品,有比这更好的廉价劳动力吗?
“妈妈,我们什么候才能回到上海?”躺在铺着麦草的木床上,小孩问睡在上铺的母亲,“等战争结后吧!”
回答着女儿问题的妇女,此时并不知道,当她回到日本的时候,早已是满头白发,有超过半数的日侨没能回到日本,为了实现黄河水清,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河水清圣人出!”喝着茶的宋希文望着暮色中的集中营,使用日侨作为治黄苦力,在他心中并没未掀起任何波澜,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宋希文非常希望拥有更多苦力,机械数量是有限的,而且受限于地形很多地方只能使用人力,而只需要完成指标的苦力无疑是最合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