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指挥舰“埃尔多拉多号”的舰长室里,“咆哮的疯子”史密斯正在读《圣经》。几小时后,他的部队登上海滩时,将有大量伤亡,他是个卫理公会教徒,但他却佩戴一枚教皇授予的圣·克里斯托弗勋章。
“……我曾在两个不同的场合提出军舰火力不足,结果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增大了,但在我看来仍然谈不上足够,我只能如此说……为做好准备,我们已尽了一切努力……我相信将是成功的,但一想到可能发生的伤亡,我就极其不愉快……祈求上帝把整个战役取消,也许这场战役,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此时的他并没有在作战室内参与计划的整改,而是继续坚持着他的看法,给海军陆战队总司令亚历山大·范德格里夫特中将写信,现在的他和过去一样,他觉得接受中国人的要求,以竞赛的形式夺取象奄美大岛这样的堡垒,不值得他的部队去付出这么大的伤亡代价。
随着时针的摆动,总攻日到了,2月20日——凌晨三时半,等待多日的海军陆战队员开始早餐,吃的是牛排,在他们吃着牛排时,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也许是他们一生之中最后一顿丰盛的早餐。待他们登上甲板时,天已放亮,透过晨雾,被炮火削去了几乎全部地表植被的大岛显得孤单寂寞荒芜人烟。汤湾山也不详的被很低的云层隐没。
作为一名随军记者,约翰·马昆德站在舰上的对空瞭望台内,朝着奄美大岛望去。望着暮色中的大岛,它的影子像一个海中怪兽,那个小小的汤湾山是头,海滩是脖子,其余部分连同其灌木丛和棕色的悬崖峭壁则是其躯体。此时运输舰和登陆艇通过平静的海面朝卸船位置前进。
“愿上帝保佑他们!”联想及登陆后,这些年轻的士兵将不惜代价的进攻、进攻,只为在十五天内,彻底占领这座岛屿,约翰·马昆德在心中为他们祈望着。
凌晨六时四十分,七艘战列舰、四艘重巡洋舰和四艘轻巡洋舰开始登陆前的炮轰。这是这场战争中最猛烈的一次舰炮射击。五分钟后,十九艘炮艇用火箭猛轰元山高地,还有一些炮艇则用迫击炮猛轰摺钵山的山坡。
八时零三分,炮击停止,一百二十架舰基飞机用火箭、燃烧弹和炸药对东南海滩、汤湾山和一号机场进行密集轰炸。这些飞机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飞机一走,又恢复炮击。这次还有二十六艘驱逐舰参加炮击。一时间整个海岛烟尘弥漫。火光冲天。飞机又俯冲下来,对海滩射击一串串子弹。
眼前的这一幕或许是约翰·马昆德有生以来看到的最可怕的一次炮击,目睹着数百艘军舰对同一目标的齐射,约翰·马昆德被惊呆了。
“虽然炮击我看过许多次,但是唯独眼前的这一幕让我不由想起:谁也活不成,不过,我不信。”
相比于约翰·马昆德和大多数随舰战地记者以及美军士兵们,为眼前这一幕壮观景象而目瞪口呆时,躲在碉堡中山洞内的人民军官兵,却只能用手指塞住耳朵,忍受了炮弹的冲击波。他们从小林那里得来的最后命令是非常明确的:
“首先,我们要准备献身,倾全力保卫本岛。我们要带着手榴弹冲向敌人的坦克,把它们炸毁。我们要冲入敌阵消灭敌人。我们要弹不虚发,每发都要打死敌人。人人必须以死前杀敌十名为己任。我们要发挥人民军革命战争时的大无畏革命精神,以游击战术骚扰敌军直至最后一人。”
躲在地下隧道内泽井平川从洞口望去,只见敌人庞大的舰队摇摇摆摆的各就各位。
“真壮观啊!”尽管明知道那是敌人的舰队,那些舰上搭乘的都是想杀死他的美国人,但眼前的这壮观的场面,还是让他忍不住心生敬畏,而他敬畏的倒不是美国人本身,而是美国人集结的装备。几个月前,他还是一个平民时,就从宣传讲义和小册子中已完全了解美国战斗人员的一切情况。
“他们自称是勇敢的军人,但是,他们却不想光宗耀祖,也不想为子孙和家族争光。作为个人,他们则想以勇敢出名,受到宣扬。他们是爱冒险的民族,有些美国人曾试图坐在大桶里从尼亚加拉大瀑布落下……他们怕死,但作为个人主义者,他们不大考虑后果,相反,当他们在做某种冒险的事情时,他们却不怕死。他们是说谎专家,他们上了恭维话和宣传的当。他们的欲望非常重物质。打仗时,他们没有精神刺激,只依靠物质的优势。”
但事实是什么?泽井不知道,忍受着空气中传来的爆炸声和头顶上时而落下灰土,他抓住手中老旧的三八式步枪,应该是三八式短枪才对,这是截短枪管的老式步枪,一根枪管被截成两截,用于制造便于隐藏的“国民武器”。扫了眼置身的这个狭小的单人掩体,掩体掩于石间,出口已经被封死了,这是为了防止有人逃跑,可以吃八天的干粮只剩下了三天份的了,或许在别人看来,三天后他就会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