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海棠站起来,望着堂下只站着许机、季子衡等廖廖数人,颓然坐回高背太师椅中,过了半晌说道:“我只是当心北陵堡兵力突然抽空,让十二寇盟探得消息,襄樊会就大祸临头了。”
季子衡见邵海棠此时依旧关心襄樊会的安危,鼻头酸楚,转过头去,不忍去看邵海棠骤然苍老的脸。
“田叔卿被青焰军扣下才六个时辰,许景澄就将三千精锐集结调回,显然早有预谋,南岸也被他利用了,这厮比其父更狠。”许机恨恨说道。
况山、宋庭义心中一阵悲凉,坐在椅中一声不吭。
……
天光渐明,红日跳出台山时,灿红云霞在葱葱郁郁的台山之上变幻万般,红霞之中缕出一块湛蓝的天空,纯粹沉静。枯坐半夜的邵海棠推开厅门,望着东边的瑰丽景致,轻吁一口气。
中途离开的季子衡正推开院门进来,看见邵海棠望着东边的云彩出神,微微一愣。
“许照容领着一千精骑赶往北陵堡去了,许景澄一下带回这么多人马是想尽快解除先生的职权,不消两日北陵堡的防线会重新得到加强,先生不用太担心了。”
邵海棠淡然说道:“南岸午后会有商船离开宣城,我与如嫣随商船去雍扬,去看看天下第一邑的雄奇伟峻。当年,瑶光殿评天下六俊,将徐行列于首位,我心中多有不服,三十年来,往事过眼,才知徐行胜我太多。”
季子衡欲言又止,恭立邵海棠之后,轻轻叹息。
“你想劝我去南岸?徐汝愚心中千山万壑,小小溧水河谷容不下他的,我此时去南岸,势必要回过头来算计襄樊会,你让我心怎能安宁?算了,徐汝愚未必用得着我。”
……
溧水北岸直至北陵堡一马平川,一支千人骑队飞驰其上犹如蛟龙穿梭原野,便道上腾起滚滚尘烟。许照容穿着明光链甲,紫藤盔将她娇小俏丽的面容遮去大半,天亮不过一个多时辰,太阳已经十分毒辣,急驰两个时辰的青骝马遍体渗汗,眼见北陵堡就在不远的前方,许照容微微舒了一口气。
凌晨邵海棠毫无抵抗的让许景澄解除自己的职权,只是要求许景澄立即将从北陵堡抽调的数千兵力重新遣回北陵堡,以免北面防线生出是非。许景澄从北陵堡抽调重兵就是希望迅速解决宣城之事,不至于影响北线防务,现在见邵海棠如此配合,自己也希望尽快将兵力遣回北陵堡,以免生出什么意外来。
许照容轻勒缰绳,让急驰的骏马缓下来,身后众人也随即控制马速,不让自己越过许照容。
北陵堡防线有四座坞堡,其中以邻近清江水道的北陵堡最为重要,故称北陵堡防线,襄樊会在此驻有四千兵力。许景澄抽调三千兵力返回宣城,只有一千名驻军部署在四堡之中。清江沿岸本来布有侦骑,但是昨夜许景澄星夜领兵返回宣城夺权,为了防止侦骑走露消息,一路将遇到的侦骑收编队中。现在清江沿岸的警戒线形同虚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