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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预急令毗陵、泰如、龙游一线的分散兵力向重要城池集中,自己亲领三千精骑五千步卒前往龙游城,又恐梅立亭会迂回到龙游背后截断他的后路,遂急令张季道暂缓对彭城的攻势,调二万精兵到南线以备万一。

为了牵制青州兵,宛陵在彭城投入近十万的兵力,几乎将可以抽调的兵力都集结到睢宁、邳县一带,也将青州八万精锐淹留在这个弹丸之地里。此时呼兰已在安阳站住脚跟,可以适当放松对青州的牵制,陈预毕竟只是希望青州迫于形势会归附宛陵,而不希望青州的形势也坏到跟幽冀一般不可收失。

席道宁从睢宁返回时,却未带回一兵一卒,望着陈预征询的目光,羞愧难当,说道:“张季道说:正当一鼓作气攻下彭城,焉能半途而废?都督欲要撤军,请先将他调回宛陵。一兵一卒也不调拨给我。我欲请褚文长调兵,褚文长却说:睢宁惟北略府马首是瞻,宛陵撤了张季道北略府的帅位,换个新的督帅,再下令来调他的兵马。去寻田文光、卫叔微、万嵘皆这么说,陈敬宗、陈维正率本部兵马攻彭城,也无法调兵南移,未带回一兵一卒,我本无面目来见都督,却不愿到这些旁系将军如此欺都督。”

陈预听这番话时,正端起杯盏饮茶,手猛的一抖,茶水泼到宽大的袍袖上,怔了片晌,才回过神来,说道:“季道说得极是,正当一鼓作气攻下彭城才是。我的军令有不周之处,北略府有权拒领,我累道席奔波了。”

席道宁将信将疑,余光瞟了一眼稍失望的陈预,问道:“江宁大军异棠集结,却不得不防啊。”

陈预说道:“徐汝愚的母族乃是幽冀蔡家,徐汝愚北上范阳便是劝范阳蔡氏到江宁避祸,从津门出发的船队没有战舰护卫,徐汝愚在江北集结重兵,乃是要威慑我宛陵,他不会在解决樊、祝两家之前与我宛陵擅起战端。”

席道宁不无担忧的说道:“越地良将樊文龙出任青凤卫统领,不可不防啊。”

陈预笑道:“昭禹初带回这样的消息,我也吃了一惊,不过我细阅过越郡今年来的线报,其实樊文龙乃是叛离樊族,徐汝愚超擢樊文龙,樊彻心里会更加忌恨,绝不媾和的可能。若是暗中媾和,以我所知的徐汝愚,定会将其当作一招妙手留待日后,怎么这么随便就让寇子蟾泄露给昭禹知道?”

席道宁起身告退,陈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坏,似乎隐忍了许久,望着窗外的浮云,暗道:张季道在北略府的帅位上时间呆得是有点长了。

张仲道自从宛陵改革军制起,就独统一军,日后只是不断的加重他的兵权,将没有将他与他手下兵马分开的时候,后来将北略事务悉数委于他,算上他出任仪兴府都尉的时间,至今已有五年。

这些年来,宛陵与白石、清河、青州的战事不断,征战之事,也惟有赖于这些军略将勇的旁系将领身上,陈族的大将唯有陈敬宗、陈维可堪大用。陈子方虽有实才,也正当壮年,可以依为臂膀,却不愿出仕,与大兄陈昂隐居后山草。方肃本带着璇玑、子仲南、葛静三个师妹师弟,出外游历,却传言他在北地与徐汝愚走在一起,从三月来,其家人便从宛陵失踪,想来又是江宁居中捣鬼。

想到这里,陈预嘴角禁不住抽搐了几下。任用旁系将领,又没有江宁那套行之有效的制约之法,时间久了,便难以驾驭,更不要说如使臂指了。然而宗族之内人才凋零,无可用之将,也让陈预无可奈何。

陈预暗自思量:此番风波过去,正是好好动一动这些旁系将领的时候了。不过这样的风波却让陈预生出胆颤心惊之感。陈预自谓对徐汝愚知悉甚详,当年顺利从雍扬割下龙游这块肉,便是利用徐汝愚性子上的弱点,然而徐汝愚自从北上范阳以来,江宁的诸般动作让陈预生出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让陈预极为不适,隐隐觉出不妙,却猜不透关节在何处。

第五章 围堰填海

延陵邑襟江滨海,向东越过十数里洋面,有数处沙洲,其中以东布洲、壶豆洲成陆最早,地也最广。东布洲,东西六十里,南北四十里,位于青埔东南、延陵西北,隔海相望不过六里水域。壶豆洲,东西八十里,南北五十里,位于延陵东侧偏南,隔海相望二十里水域。普济匪事闹得凶的时候,这两处沙洲上人迹渐绝,荒芜了数十年。东海之战结束之后,普济势力渐弱,无力侵袭此处,后来徐汝愚在雍扬推行置县策,在青埔与延陵之间的近海处,置海陵县,辖东布洲;又在壶豆洲上置静海县,辖壶豆洲,迁民到两处沙洲上垦荒、煮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