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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瀚章摇头道:“你这位朋友温大才子恃才放旷,说什么‘中书省内坐将军’,你想想,令狐绹新任中书令,温飞卿这样说不是讥讽令狐绹象武将一般不学无术吗!据说令狐绹恼怒之极,没治他的罪总算是看在旧情面上了,进士及第那是休想。”

顾师言叹道:“这个温飞卿,既要出来求功名就该收起狂生的派头,不然就躲在维扬青楼看美人听小曲不就是了,何必如此折腾,明日我找他来喝酒叙话。”

杀入十六强的棋手个个棋力高强,顾师言的对手就是上轮弈出四劫连环的秦照。四年前顾师言与温庭筠同游维扬之时,便与秦照对弈过数局,顾师言胜多负少,时隔数年,顾师言自问棋力有所增进,反观秦照昨日与三痴道人的对局,却是未见长进,比之庞铮,犹有不及。

两日赛程波澜不惊,顾师言直落两局击败秦照,率先进入八强,有些棋手则各胜一场,明日还要下决胜局,而顾师言便可休息一日。

当日对局还起了一点纠纷,败在三痴道人手下的是郓王李漼举荐的云两峰,云两峰输棋之后,大叫有鬼。大学士郑颢前去询问,云两峰神情激动,大声道:“昨日输棋之后我便觉得不对劲,明明要往这一路落子,但棋子到了棋盘上不知为何却往边上移了一路,棋差一着,满盘皆输,我原以为看花了眼,岂料今日又是如此,这棋决非出自我手。”

三痴道人冷冷道:“这话稀奇,这棋不是你下的却是谁下的?”云两峰叫道:“定是你这道人使障眼法迷惑于我。”三痴道人冷笑道:“天下奇闻!没见过输了棋这般耍赖的。”

云两峰是郓王府的清客,郓王是宣宗长子,入主东宫已成定局,但三痴道人的后台是马元贽,郑颢也得罪不起,便问身边的山湛源。山湛源道:“棋下成怎样便怎样。”三痴道人稽首道:“山待诏说了句公道话。”云两峰愤愤不平,一口咬定道人使妖法。郑颢道:“云先生或许是看错了棋,这也是常有的事呀。”云两峰道:“郑大人,这不是下错棋,在座都是高手,下错棋是指算路有遗漏,未料到对手的反击手段,而云某这棋根本错得匪夷所思。”三痴道人道:“这是你自个下出的棋,又不是贫道按住你的手硬叫你往那里落子,却怪得谁来。”

云两峰越想越觉得这棋输得郁闷,气极反笑,道:“好好好,今日总算开了眼,见识了道家的高棋,原来凭的是棋外的招数,不然以这位道兄的棋艺如何能打进八强!”

三痴道人大怒,怪眼圆睁,凶相毕露,蓦然大吼一声,宽敞的国子监讲学大厅竟然嗡嗡作响,棋枰上的棋子都颤动起来,众人只觉两耳巨震,好似半空滚落一声焦雷。三痴道人作色道:“再敢胡言乱语,休怪道爷无礼。”郑颢赶忙上前道:“两位切莫争执,棋会是奉皇上的旨意举行的,出了差错可无人担当得起呀。”

云两峰见道人一副凶相,心生惧意,一边往外走一边道:“算我晦气,算我晦气,且看下一轮,我要看你凭什么赢棋?”又朝众人拱手道:“列位多多留心。”愤然离去。

中卷 十三、门庭伏寇将无畏

顾师言击败秦照,收拾好棋子正要去看其他对局,却听得国子监大门外有人吵吵嚷嚷要进来看棋。

郑颢皱眉道:“哪个敢来此骚扰!”出去一看,灯影下见一青年男子脚步踉跄,嚷道:“你们谁敢拦我,我是温八叉,大才子,令狐绹献给宣宗皇帝的曲词便是我代填的。”温庭筠落榜之后,日日饮酒,指摘时弊,口无遮拦。

郑颢认得温庭筠,上前道:“温兄,你喝醉了,还是回客栈休息去吧,别在这里说醉话了。”温庭筠一把攀住郑颢的肩膀,道:“原来是驸马爷,温七只想进去看看棋,却为何不让我进去。”郑颢道:“下棋是清净之地,温兄如此大声喧哗,岂不扰了棋手们的雅兴。”温庭筠道:“我温七岂是这种煞风景的俗人!我是来找我好友顾训的,他围棋第一,这里没人下得过他。”

郑颢压低声音道:“顾师言是待罪之人,如何能来此参赛。你还是回去吧,来人,送温先生回客栈。”

两个国子监当差的,一左一右架住温庭筠双臂,问是哪家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