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边御剑门少主脑子里连转了数个念头,其实也不过瞬间之事。那一边战局,却又起了变化。

那青衣人这一剑声势并不甚大,远不如方才那一阵雪障气魄惊人,然而其中的狠准之处却丝毫不容得雪下那高手小觑。那人再无法隐藏,随着一声低沉叱喝,一道修长身影疾如飞鸟,霎时破雪而出。

他人在空中,身形未稳,忽闻耳后风声大响,心道这青衣人果然难缠。此刻他虽无借力之处,但凭着一身了得内功,竟是硬生生在半空中转了方向,躲开了身后袭来的两支银梭。

他松一口气,身形尚未落地,忽觉左肩一疼,转头一看,第三只银梭正正打在他肩头之上。

那青衣人凭着卓越目力经验发现他藏身之处,掷剑逼他现身,发出前两支银梭引开他注意,又使他转到眼前方位,全是为了最后这一支银梭而来。

远远看去,那只银梭不像是打在那人身上,倒像是他在空中,自行撞上去一般。

前后一切,全盘在这青衣人掌控之中,那高手剑法内力虽均是一流,在这青衣人面前,却全无反抗余地。

那人亦是十分知机,见事不好,连地上的剑一并不理,提一口气便向西北处疾奔。

方玉平提剑正要追赶,却被那青衣人一手拦阻,“不必,他活不久了。”

方玉平大惑不解,“可是,那人只是肩上中了暗器……”

青衣人淡淡道:“银梭上有剧毒,他跑不远。”

方玉平又是一惊,他出身名门,自小受长辈教诲,从来便觉在暗器上淬毒乃是小人所为,侠义道绝不可取。然而这青衣人平淡说来,便如一件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情,并不觉自己有何不妥之处。

他张一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那青衣人却不理会,此刻雪下那高手负伤退走,适才被他掀起的漫天风雪,慢慢也就宁定下来。清野茫茫,四周一片空旷,天地间,便似只余下了他们二人。

方玉平深呼吸几下,道:“先生,我们走么?”他想了半晌该如何称呼这青衣人:若说叫“大侠”,这人举止却与他平素见得那些侠客殊不相同;叫“兄台”,二人关系似乎并未到这个地步;要是叫“恩人”,那青衣人叫了会怎样暂且不说,他自己便先觉实是有些肉麻。

想到最后,因他对这青衣人另有一番尊崇之情,所以干脆以“先生”呼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