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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鸠摩法拿着面具的手一震,有些迟疑地看他。

“鸠摩上师,杨某求您了。”杨乐天碍于抱着妻子,无法下跪,只得微微弯了膝盖。

“好吧,我答应你。”鸠摩法大力地叹了一口气,带着沉重和哀伤的意味。

杨乐天轻张嘴唇:“拜托了。”他极轻地吐出了这三个字,是感谢,也是绝望的悲伤,而在鸠摩法看来那是无可逃避的责任和重担。

杨乐天轻抚了一下儿子的小脸,痛苦地闭了下眼睛,抬头:“上师,杨某还想拜托您一件事情。”

“什么事?”

“帮我把寒儿埋了吧。”杨乐天看了看怀中的妻子,担忧地道:“我不想琳儿看见什么,再受刺激了,她已经病了。”

“好。”鸠摩法沉重地答应下来,从杨乐天手里接过了那具孱弱的身体。寒儿僵直地缩拢着四肢,仿若很怕冷的样子。

也许,这孩子将一直保持着那个姿态,在地下长眠——杨乐天这样想着,泪水又不自觉顺着面颊上干涸的泪痕滑下,他用手背赶忙拭去,生怕被怀中的妻子突然睁眼看见,又受到刺激。之后,他平定了一口气,打横抱起了妻子,终于决定放下一切,和琳儿隐居。

儿子死了,妻子神志不清,杨乐天的心业已死了。此刻的他,不再去想在江湖中争夺什么,不再去想维护什么江湖正义,只想实现妻子的夙愿——远离江湖纷争,去过匿世的平淡日子。

——这世上还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呢,这片江湖?这条烂命?不,都不是,唯一可以值得我留恋的便是琳儿……琳儿,你快清醒过来,我们一起去寻一片世外桃源,好不好?我舞剑,你拂琴,过神仙的日子。

他的嘴角扯出了一抹惨淡的笑,然后继续迈开步子向前行去,尽管脚步仿若被巨石所绊,尽管他不知路在何方,但脚下依然坚定。

“杨施主,照顾好你的妻子,她已有孕在身。否则孩子流了,性命不保。”鸠摩法对着杨乐天远去的背影,呼喝了一声。远处的人突然驻足,定了一瞬,旋即又扯开步子,向着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

风儿拂过寒儿僵冷的小脸,柳树下,一个圆球被风吹得一滚,闪了一下微弱的光。

岁月如细沙般在指间流逝,不经意间,那掌心之内已然空无一物,留下的只有被沙烁摸得粗糙的手指。那是岁月的痕迹,如老树的年轮,即使斩断树干,却依旧清晰可见。清晰的痛,清晰的伤,在这世间很难被人遗忘。

三年过去了,一个严寒瑟瑟的冬日,大雪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