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的气息,好熟悉……杨乐天心里一沉,而夜里欢却全无表情,仿佛除了对面而坐的雇主这舟上并没有第三个人存在。
面对夜里欢这样的反应,杨乐天突然感觉哪里出了差错,他惴惴地抬手摸上自己的脸庞,暗暗心惊:奇怪?!眉毛、眼睛、鼻子、嘴都好端端的在啊,怎么他们似乎看不见我呢?难道……我是隐身了?
“啊!”
青衣侠客大叫一声,试图唤起面前这一男一女的注意,可那二人真把他当做空气一般,依旧继续着他们之间莫名其妙的话题。
“你要理由么,杀手问那么多,只会自取灭亡,你这身气质该是行家里手了,怎么会问出这种愚蠢的问题,难道你是嫌自己的命太长?”
听到此处,杨乐天不禁倒吸了口凉气:这女子虽貌不惊人却说话如此乖张?她既然有能耐,为何不自己去做,还来买凶杀人?还有我们的夜老板啊,你是不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做了白道的生意,家里都盖起了几进的院子还闲不够,是闲钱多还是真如那女子所说,闲自己的命太长?
杨乐天诧异地看着夜里欢,却见夜里欢冷冷地笑了:“呵,我的命绝对比你要长!”他冰睫一扬,冷然盯着对面的女子。
这女子算得上是漂亮,不仅五官端正,在南方那种隽秀的眉黛间还有种北方特别爽朗味道,可惜天下间的女子,在他夜里欢的眼里都是一般模样。便是在他十岁那天,陆峰不单是封住了他爱笑的那张嘴,竟也莫名其妙地将他的爱情神经一并封住了。
冷酷的面庞、冷酷的眼神,突如一蓬冰雪冻住了佳人的容颜。尽管头顶是艳阳高照,女子还是不自觉地缩了一下身体,泯了泯唇,又鼓起勇气迎上夜里欢凛冽的眸光,忽道:“你真好看。”
什么,好看?杨乐天一怔,看了看夜里欢那面万年冰水似的侧脸,即又失笑。再转过头时,他忽然为女子明眸中那道亮丽的秋波所动,起了玩味的兴致,竟主动探头过去,努力切断二人眸间那条闪电般交织在一起的火线。
“姑娘,你怎不看看我呢,我可比那个夜里欢要好看的多。来,快转头,看看我啊!”
座上相对的两人对他的话根本没有反应,仍陷入各自思维的空白处不能自拔。女子那道动情的秋波如穿过空气一般穿过了杨乐天的脑袋,直接触碰到了夜里欢的冰眸里。而此时,夜里欢那双早已被冰霜冻结的眼睛,也仿佛有什么炽热的东西在涌动着,他同样一眨不眨地望着女子的眼睛,隐在桌下的拳头缓缓地松开了。
这一刻,焦灼的空气在那道冰与火相融的眸线上燃烧。
杨乐天也终于放弃了游戏的心情,剑眉一扬,缩回头去。他不愿破坏气氛,即使有心做个鬼脸,让这具似乎透明的身体引起二人的注意,可他挤了唇角,却做不出更进一步的动作,只得收回这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他对此很无奈也很无力,尽管有人说他这样不苟言笑是在装酷。唉,装酷……想起这个词,他就头大,他杨乐天就是这样的,哪里有装?虽然像紫瑶那样吐吐舌头没有多难,可是那不是他的风格,也许只有挑挑英挺的眉梢,才是真正的杨乐天。
“你们两个听到我说话了没有?你这个女人不就是想买凶杀个人么,其实……其实我也可以的。虽然杀手这个行当我杨乐天是个生手,不过我要做的话,一定会比夜里欢那小子做得好。”杨乐天自信满满地抓住了女子的细腕。
然而,那女子似乎没有任何感觉,只是由于紧张而下意识地用指甲抠着自己的指腹。终于,她敛光垂睫,长长地呼出了一口纷乱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