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云一怔,奇道:“说着大事,怎么转眼间谈起了这个?再说那唐逸不过十五六岁,唐师姐应已二十九了,这年纪也未免差的太大……”
见自己妻子忍俊不禁,行云忽然一悟,摇头失笑起来,也明白了妻子方才的神色为什么如此古怪,当下心道:“旁人或可言道他二人的年纪相差过大,可我怎也这么说?想想清涵亦是比我大上许多,真要是两情相悦,年纪并非障碍。”
见自己这夫君回过味来,焉清涵笑道:“那唐月与我毫无交情,唐门万剑宗又分属两盟,说将起来,还是彼此对立。依她那性子,又怎会与我亲热?更何况唐月也不似是多有智计之人,更不做作。如此一来,只能说明妾身的身上有她觉得亲近的东西。”
说到这里,眼中满是狡黠,似是颇为自己发现秘密而自得,焉清涵再是笑道:“更别说那唐月偶尔望向唐逸的目光,总有些温柔在其中,甚至她本人怕都未曾察觉到。”
竟能从唐月的一点亲近看出这许多道理,行云心下也不禁佩服自己妻子的智慧和敏锐,不过这与眼下的嵩山剑试有何关系?
“当然有关系。”
焉清涵笑道:“相公你看,那少年至孝,想来定不想入赘唐门,所以妾身才会猜测眼下那唐逸很可能不是唐门中人。更何况唐月唐逸这两人的年纪地位都差的悬殊,任谁看来都不可能。”
顿了一顿,焉清涵再是笑道:“但唐月终究对那少年有意,她又已经二十九了,虽然外表看不出来,可这年纪终难回避。老姑娘再不寻个夫婿,怕这一辈子就不要指望嫁出去了。如今难得的她动了心思,万一唐门或是那唐逸有个妥协,可就不妙了。”
笑容一敛,焉清涵肃道:“那少年智计非凡,虽说如今经验还有所欠缺,妾身仍能看透他的本意,但那少年胜在年轻,假以时日,必会大有一番成就,到那时若再入了唐门,可就当真不好对付了。”
行云眉头一皱,心下一动,隐约觉到了什么,当下有些不喜道:“清涵要做什么?虽说如今两盟对立,可能不起争端最好。”顿了一顿,感觉到自己的语气重了,行云缓道:“那唐门借唐逸之助,最多不过是争些口舌便宜,可若为此动了刀剑,落了人命,那就大不相同了。当初成就东西两盟,二分这江湖,为的是要让这江湖平衡秩序,减少杀孽血腥,绝非相反。
东西两盟相对,一个由头都可能争杀起来,尤其是出了人命。若真因此起了杀劫,于中原武林可没有半分的好处,就算旁人看不通透,清涵怎也不应该看不到。”
焉清涵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的遗憾,不过随即眼中又满是欢喜和柔情,展颜道:“旁人都说,想成就人上人,必要枭雄,若不懂得心狠手辣,若不能杀伐果断,那总是难成气候的。不过妾身却喜欢夫君的与众不同,善些仁些亦能成就大业。”
行云闻言,摇头道:“清涵莫要夸我,若论起枭雄,那萧寿臣绝对是个中翘楚,但他那结果又可有半分值得羡慕?更何况我如今也难说什么仁善了。”
眉头一皱,行云缓道:“在崆峒山上,我便已经知道那唐逸被冤,亦知常师兄定难放的过他。若是早年的我,定会毫不犹豫的去助那唐逸,甚至因此与崆峒翻脸亦不奇怪。”说到这里,行云一叹道:“可惜,如今的我却只是送了那少年一程而已。”
焉清涵见状,劝慰道:“可相公将那少年送到平凉后,不也没有立刻就走么?相公其后暗里护了那少年许久,这不是仁善么?否则凭他唐逸的一点粗浅易容,怎能瞒的过崆峒满城耳目?崆峒若不是忌惮相公在侧,又怎可能任凭他从容的在那集古斋里耽搁许久,其后仍能安然而去?”
行云闻言没有丝毫得意,只是摇头道:“可我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