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逸就跪在半山腰的小溪边,腹中的剧痛让他一次又一次的伸着脖子,额头在地上划了一道沟,终于他又吐出一口鲜血,这才好受了些,他斜着倒在溪边,身体蜷成了虾米一般,看着山脚下的火光在慢慢的朝上移动。
但身体蜷起来,却让全身的血味全往鼻子里涌。
那血味极腥。
因为这血腥味,一头猛兽在王天逸心中猛的被惊醒了,他看到它怒吼着,猛扑上来要把他撕成碎片,而他只能无力的躲闪着,悲惨的嚎叫着,就如同一只可耻的豺狗面对一头被他的恶行激怒了的狮子。
王天逸猛地爬了起来,再次跪在那里,不过这次他不是吐血,而是呕吐,但他空空如也的肚里什么也吐不出来了。
两行眼泪汩汩的流了出来,王天逸用额头猛烈的摩擦着肮脏的土地,他呜呜的哭了起来,他哽咽着低声念着:“我是个畜生!我是个畜生!……”
后悔感和罪恶感化成的雄狮几乎要撕裂了他。
杀一个全副武装和你不共戴天的高手是一回事情,而杀一个不会武功的老人或者朋友是另外一回事情,更不要说你的命都是这些人救回来。
前者是搏杀,后者是屠杀。
前者是战士,后者是畜生。
“我为什么一定要杀他们?”王天逸猛地仰面嚎叫道:“为什么不放过他们?!我是逃犯,人人皆可杀我!我这条命都是他们救的?!我还能要求他们什么?!”
他闭上眼睛痛苦的抽泣起来,两只手慢慢的盖住了脸,但沾满血污的手一碰脸,王天逸突然把手张开,低头剧烈呕吐起来,那手上的血腥味他闻之就欲呕,他不是没沾过血,但没沾过不会武功的老人和朋友的血。
这种血腥味格外的重。
王天逸连滚带爬的跑到溪边,发疯的洗起手来,只寥寥几下,手上的已经愈合伤口不仅全被搓开了,就连没有受伤的地方都被搓开了皮,双掌鲜血横流。
他越洗,手上的血就越多。
血洗不掉了。
王天逸又一次把手小心翼翼的往鼻子边凑来,但他又一次的把手慌不迭的张了开去,又开始剧烈低头想呕吐,这低头动作如此凶猛,以致他一头栽在了小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