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用担心,二皇子的性格注定了他不会篡位——何况,若是他真的想要争皇位,就不该站出来主持变法。做这么得罪人的事情,还想要继承皇位?”张国忠笑着安慰他,“他无非就是性格强横,喜欢整个上风,想要争一口气罢了。”
帝河东闻言,还是有些担忧。说:“我倒是不担心他篡位,但是……他跟父皇关系变得越来越差,总归不好啊!”
见他如此温厚,张国忠心里反而更加高兴。但他还是劝道:“殿下,陛下是君,您和二皇子是臣;陛下是父,您和二皇子是子。在彼此相处上,陛下的意愿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他想要跟二皇子好好相处,他可以有一千种一万种办法。”
他并没有说“如果帝壬辰不想跟帝洛南好好相处”的情况,但帝河东完全能明白他的意思。
这位温厚的太子殿下沉默了许久,深深地叹了口气。
“国忠,你知道吗,我和父亲……都有点怕洛南。”他改变了称呼,语气变得更加温和,却又带着深深地伤感,“他从小就很优秀,比任何人都优秀。他天才的程度,连武成王、武英王……诸位供奉,都为之惊叹。当年爷爷还在位的时候,就曾经感叹‘我帝家有麒麟儿,帝家嫡系里面,终于该出一位仙佛了’……”
“那时候,他是我们的骄傲。”
张国忠什么都没说,他知道,自己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默默倾听。
“可是,随着渐渐长大,他慢慢的变了。他变得越来越固执,经常流露出一种发自内心的高傲,就像是这世界上只有他是‘人’,别的所有人都只是‘蝼蚁’……那种理所当然的高等一等,理所当然地超乎于众人之上,理所当然地应该看不起所有人……我很难形容那种感觉,但真的,那时候的他,超级让人不舒服!”
张国忠微微点头,虽然他没见过那时候的帝洛南——当时他还在南海苦读,为进京赶考做准备——但是,他从不止一个人那里,听说过关于那时候的帝洛南的故事。
当年的帝洛南,就像帝河东所说,是一个眼睛长在头顶上,习惯于用鼻子看人,会毫不在乎地从别人身上碾压过去的人。
“所以他在荆南平叛,一下子就杀了几十万人,消息传来,我们固然震惊,但转念一想,却又觉得很正常。”帝河东叹道,“洛南他……真的不在乎那些人的死活。几十万人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数字。”
他的神情越发忧郁:“那时候,我偶尔甚至会觉得,就连我们这些亲人,在他眼里或许也只是一个数字……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没有能够修得长生的人,在他眼里就都只是一个数字。”
“我问过父亲,这样的人,真的能够修成长生,守护大夏吗?父亲也只是叹气,没有回答。”
帝河东又沉默了很久,然后说:“他现在变法,折腾这些,看上去手段激烈。但其实比起当年的他,已经温和了不知道多少倍。”
“国忠,我一见到你就觉得很投缘,大概就是那种‘倾盖如故’的感觉。除了父母妻儿之外,你就是我最信任的人了。我很认真地问你,你觉得,我退到后面,让洛南他顶在最前面,真的没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