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忠敲了敲小厅门口的铁板,便有一个青年走出来,行了个礼,一言不发。
“潘老弟,这位便是你的陪侍。你想要找什么书,尽管请他帮忙寻找便是。”张国忠说,“他们话很少,态度可能也不大客气,请你不要介意。”
潘龙自然不会介意这个,他在乎的是另外一件事:“他们什么书都能找到吗?”
“不一定。”张国忠说,“大多数的书,他们都能找到。但如果你要找的东西比较偏门,或者能够给出的线索比较少,那他们就无能为力了——毕竟你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他们不是学文的,是练武的。”
“那如果我要找的书,他们恰恰找不到呢?”潘龙问。
“到时候就该我出马了。”张国忠笑道,“不是张某吹牛,太史馆我不敢说,但这观文殿里面的四十九万七千五百九十二卷古籍,张某全都记得,甚至于……你若是给我足够的时间,我能把这些书都能默写出来!”
说到这里,他不禁露出了几分傲然之色。
潘龙也大为佩服。
昔言有云“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一个人能够把接近五十万卷的古籍全都背上,别的不说,这份学识实在是让人不能不佩服。
但他随即想起来,自己前世曾听说过,世界上有一种人,能够将毕生一切所见所闻都牢牢记住,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遗忘,但这其实并不是好事,相反是一种精神疾病,得这种病的人,会频繁地被那些无用的记忆困扰,以至于难以处理需要持续注意力的或者是比较精密的工作。
张国忠这人,莫非也有这样的毛病?
他忍不住问:“张学士果然是学富五车,令人佩服。我曾听说,世上有一种天生的奇才,能够过目不忘,想来就是你这样的人了。”
张国忠却摇头:“张某并无过目不忘的才能,一篇二三千字的文章,我大概需要读五六次,背两三回,才能够背得上。然后若是三五年间不回忆的话,再次回忆的时候就会有些模糊。我之所以能够将观文殿内的古籍都背上,不过是因为我在翰林院读了十六年的书而已。”
说着,他叹了口气:“翰林院内,三馆秘藏,我不得而见。但观文殿、资政殿等诸殿,龙图、天章、宝文等诸阁,我全都在里面读过很久的书。十六年内,我读遍了诸殿诸阁,实在无事可做,只好把时间拿来背书。”
“我能够背上全部藏书的,岂止这观文殿而已……”
他说着,显得有些意兴阑珊,拱手为礼,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