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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歌?”

“好像是申州当地的乡歌,用来抚慰远方游子的曲子。”

“大人,您看看这个……他们居然还配上了画!内容极为——”一名将军苦想了下才找到合适的形容词,“可耻!”

浒万接过那张画,心中又是一凉,纸上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三个人像,其中远处拿着长枪的是士兵,中间是送行的妇人,而在左侧最近的则是一名窥视的妇人的糙汉。近大远小的构图给人一种身临其境的真实感,这样的绘画手法他还是第一次见。且画师的寥寥数笔便鲜明概括出了三人的特征,其目的可谓一目了然,哪怕目不识丁的粗人也能一眼看出画中意境。

问题在于这事并非虚构。

家中顶梁柱不在,会发生什么正是士兵的心头之患,只是大家平时心照不宣,不愿去细思罢了。如果有人主动去揭这道疤的话……

“传我命令,立刻禁严营地,把所有散发的纸都收上来!”浒万大吼道,“任何藏匿纸张、宣传其内容者,杀无赦!”

同时他心中一片苦涩,怎么金霞偏偏挑在了这个时候!他原本用来激励士气的饷银,此刻倒像成了一种封口费。虽然也有安抚效果,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倒像是坐实了对方的宣传。

他望向众将领,“今晚的营区得重新调整,把申州军分隔开来,而且各位务必加强防卫,以免营啸发生。”

“是。”大家神色亦是满脸凝重,若真引起群体暴动,这场仗甚至不用打就结束了。

当天晚上,各个营区里灯火通明,将领们不仅将营地的光源数量增加到平日的数倍,还增加了额外的巡逻队,依次巡帐检查,一旦发现有交谈或呦哭现象立刻将其掐灭在萌发阶段,可即使如此,仍旧无法阻隔这些消息在申州军之间快速流传开来。

有人在等待他们平安回去——这个念头一经诞生,便再难以抹去。

翌日,浒万思索再三,决定将申州军放在大部队前列。

他想得很清楚,这样确实会提高军中部分人的逃亡期望,但那也比放在后方自断退路好。哪怕被金霞军击败,他们还可以一路向西撤退,可要是后方的申州军倒戈,情况就危险万分了。

然而这一次,金霞没有选择等到入夜后再动手。

清晨的太阳刚刚升到半空,斥候便发现了金霞军的踪迹。一支五千人的部队出现在军队南边郊野,并不断向大军逼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