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曦便知晓这人约莫是没追上的。
“曹公子他素来视你如挚友,此次不论因何缘由未曾出面,这会儿怕是都难能过的去心里那道关卡。” 缓缓将手中热茶递过,弘曦尝试着安慰道。
若非挚友,谁又能在利箭呼啸而来的那一刻,不作丝毫犹豫地挡在旁人身前。哪怕此次对方行为有异,但这一点弘曦从未怀疑过。
“我并未怪过他,最初是,如今也是………”抬手接过茶盏,半响,谢子奕突然低声轻喃道:“我只是怕………”顿了顿,谢子奕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放缓了声音道:
“其琛他同我不同,打从出生起得到的实在太少,要背负的东西又实在太多,子奕实在不想,有一天我二人的知交情分也成了压在他身上的枷锁之一。”
然而悲哀的是,事实就是如此,越是要好的好友,越是纯粹的感情,哪怕一丁点的裂痕都会无限放大,何况此次赔上的还是子奕兄冉冉上升的官途。
弘曦心想,若换做自个儿,怕也是终其一生都难以过去这个坎儿,更加无颜面对这个好友。
事实证明,弘曦的猜测是对的,甚至连谢子奕成婚那日,作为曾经最好的知己好友,曹硕都未曾现身。
谢子奕如今一届白身,本身又并无亲眷,婚礼自是不可能如何盛大热闹,甚至连早前时常来访的谢氏族人都未曾出现。大礼上,连素来爽朗不拘小节的章佳玉衡都忍不住小声吐槽道:
“还士宦名门,百年清流呢!这拜高踩低,冷血无情的样儿,连外头那些个平头百姓都且不如呢!”据他所知,现如今江宁谢家在京都为官的可是不少呢,再说,早前不来的挺勤快的吗?
“世家,不都那样儿吗?”一旁的瓜尔佳安宏轻嘲道。“论起权衡利弊,再没得比这些源远流长的世家更灵敏的了。”安宏这方面到底比一旁的玉衡灵透的太多。其实若是谢子奕不过普通罢官,加上有贝勒爷这般的好友,谢家如何也不会这般冷漠无情以落人话柄,然而坏就坏在,江南一事牵扯实在太广,得罪的人也委实太多了………
据说,当日谢子奕出事当日,谢家便有人提出“除族”的要求,美其名曰“谢氏百年声望,如何能毁在一罪人之手。”话说的冠冕唐皇,然而内里谁还不晓得怎么一回事。
也许是世家行事,若非不得已,素来不愿将事情做的太绝,也许还有弘曦的原因,这事到底没有办成。不过谢子奕甫一从大理寺出来,便二话不说,干脆利索的将自个儿这一脉从宗谱中分了出来。
只这事儿除弘曦一行外,紫禁城中知晓的委实不多,许是那谢家也晓得自个儿这事儿做的不地道。
“百年清流,谨行守德!”弘曦轻哼了一声。
如此林林总总,也导致这次婚礼瞧着不免简薄了许多。
年府,明亮的喜房内,瞧着眼前两颊羞红,眼中满是新嫁娘喜色的小姑子,年羹尧夫人满眼恨铁不成钢。 “你瞧瞧你,往日里多听话守礼,偏这事儿上跟个倔驴子似的,非要跟着大哥胡闹。这下好了吧,嫁了个没官没职的破落户,看你以后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