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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去不过数月,却像经年之久。

他掬起一捧水,洗了脸,连日来的劳累让他有种不真实感,仿佛还在途中,马上,还在不分昼夜的赶路。

浸了水的睫毛湿漉漉的,以致看眼前的东西,都像蒙了一层雾,眼睛一挑,落在床头底层的柜子里。

他擦拭着头发,换好寝衣,小心翼翼打开柜子,端出一个精致的紫檀匣子。

启了锁片,里面盛着个粉雕玉琢的泥娃娃。

程雍的嘴角翘了翘,旋即翻身躺下,抱着泥娃娃举在胸前,明亮的眼睛,粉嘟嘟的嘴巴,乌黑的鬓发间簪着一支素簪,他伸手,指肚点在娃娃的鼻尖,自顾自的看了少顷,程雍又披上外衣,抱着娃娃走到书案前。

此番为了傅鸿怀的婚事,日夜兼程的往回赶,总算没有误了良辰。

他从汝窑鹤纹镂刻笔筒中取出笔来,蘸饱了墨汁提笔一气写完,檐下的水珠连成银线,啪嗒啪嗒的声音勾起涟漪。

程雍写完,便对着满纸笔墨发起呆来。

直到小厮匆忙来报,“公子,殿下…太子殿下来了。”

程雍一愣,正欲起身相迎,却见小厮身后有一身姿修长,气宇轩昂的男子,一撩衣袍,抬脚跨进门来。

正是容祀。

殿下?”

程雍尚有些错愕,容祀已经走到近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朗声笑道,“瘦了,也黑了许多。”

离京前,程雍温润斯文,皮肤白净,现在却好像渡了一层橘光,眼底是难以遮掩的疲惫,整个人精瘦不少。

梁州的事情有你主理,孤很放心,如今忙得差不多,也该将权柄交给可信之人,孤还是离不开你,不光是你,还有梁俊,傅鸿怀,你们都是孤的左膀右臂。

傅裴婚事过后,便回到太府寺吧。”

太府寺主管财政钱帛,交到任何一个人手中,都不如交给程雍能让容祀安心。

是。”

程雍低头,看见容祀咦了声,接着阔步走到书案前。

他懊恼了一下,容祀已经拿起泥娃娃,细细打量起来。

有些眼熟…”容祀冲他笑笑,随即又拧着眉头苦思冥想起来,这黛眉如烟,明眸似水,殷红的唇好像在哪见过?

是你心上人?”

程雍瞪大了眼睛,容祀一副你用解释,我都知晓的样子,忽然,他攥拳一动,“孤想起来了!”

这不是就是那个意图勾/引自己的贱婢?

那日还对自己投怀送抱,极尽谦卑,怎么转眼就成了程雍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