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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一日比一日凛冽, 到了十月底,早上早点起来能看到前一晚的洗脚盆盆底结了薄薄一层冰痂。

青黑色的夜幕下大门吱呀一声打开,睡在稻草垛里的狗蹦哒着蹭过来, 程石随手揉两把狗头,先去把马厩里的马放出来去吃草。马喝水的时候他原地起跳, 活动开了跟着马往西跑。

呼出的热气变成白烟, 头上挂着一层冰雾,沙沙的脚步声里,村庄里渐渐有了其他声音, 烟囱冒起青烟,路上出现鸡鸭, 女人清扫庭院,男人挑担打水。

太阳隐隐露出云层时, 山里涌出嘎嘎大叫的鸭鹅,它们不约而同先下堰噆水,水边杂草上的白霜不多一会儿就化成了水。

程石满头大汗的往回走,圆头圆脑的狸花猫娇声娇气冲他喵喵叫, 他瞥了一眼没搭理, 走到门口了, 从门椽子上摸出钥匙。

“又去喂猫喂狗?”坤叔见状问, 人一靠近熏房,猫猫狗狗都匆匆忙忙撵上去。

“肥得都逮不到老鼠了,还吃。”他嘀咕。

程石含糊应了一声,门一开,干燥的热气扑得他呲了牙, 捏起衣裳襟子抖了抖, 用火钳挟出火坑边上的烤红薯。

“都出来。”他喊了一声, 用锹铲了七八个红薯往出走。

狗先跑了出去,猫也喵喵叫着紧随其后,只有零星几只馋猫,在满室的烟雾里,执着地盯着梁上悬挂的肉。

“又喂啊?肥得都不成样了。”雷婶抱柴进屋,驱赶野心勃勃的猫出去,“敢进来偷肉我打死你们,吃黑了心肠。”

三五只猫跃过火坑出去,空地上只剩零零散散的黑炭壳,红薯瓤早被瓜分干净,它们气急败坏地尖叫一通,骂骂咧咧爬上稻草垛,面朝宅院,等着屋里的人吃早饭。

程石先打水简单冲去汗,换身干净的衣裳端热水去后院,还没进门就听到屋里奶声奶气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