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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舒了舒衣袖,就要将女儿抱入怀中,阿木尔却跟扭股糖似的躲在郁宛怀里不肯下来, 尚未记事的小孩子, 很容易就跟父母亲生疏了——只怕阿木尔都忘了她爹长什么模样。

郁宛使了个眼色, 李玉将一包东西递过去, 放在皇帝手里。

乾隆拆开来一瞧, 却是蜜饯果子,用竹签串得整整齐齐的,失笑道:“原来你靠这个哄住她的?”

捻了一枚在指尖,阿木尔的视线果然跟着转过去,这回倒吵着要她阿玛抱了。

乾隆方才心满意足。

郁宛道:“先前发痘时为着要忌口,结结实实戒了半个月的糖,这小馋猫早就受不住了。”

看她抓着那枚蜜渍樱桃还舍不得一下子吃完,不住地拿舌头舔着,十足可怜样。

乾隆摸了摸女儿头发,“叫你受苦了。”

郁宛撇撇嘴,她才苦咧,不眠不休守在床畔,就没睡过一个整觉,好不容易打个盹,还得爬起来熬药,真真是连加班费都不给的。

乾隆哪会不知她心里的小九九,“朕给你带了礼物,晌午叫人送到永和宫去,你记得检视。”

郁宛很痛快的屈膝,“谢主隆恩。”

大丈夫就得能屈能伸,只要给她足够的赏赐,再苦再累也都能忍了——打工人的世界就是这么单纯。

乾隆带人走在前头,郁宛紧随其后,汪氏本来也想跟上,可看看郁宛那身华丽的衣饰,再看看自个儿布衣陋服,顿觉自惭形秽。

凭什么豫妃能打扮得这样出挑,她却得以俭朴示人,头上满是通草绒花,一根珠翠都不能有,汪氏看着真是不平衡。

贵妃还说这副模样最得皇上喜欢,可她瞧豫妃受的恩宠也不少呢,万岁爷的口味怎么变来变去的?

惇贵人因着这次诣陵身价倍增,谁都不敢再慢待她,阖宫中人一开始还有些轻蔑,觉得皇帝只是吃腻了山珍海味想尝尝清粥小菜,如今倒是不容小觑——无论汪氏凭真本事得宠还是借贵妃之力,至少咸福宫都称得上门庭若市了。

郁宛得空也去那拉氏处探了探口风,那拉氏只道她跟皇帝小有摩擦,算不上什么大事。

郁宛讪讪道:“其实您只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万岁爷要让汪氏致祭,您由得他去,难道先皇后还能为这个怪罪您不成?”

那拉氏沉声道:“祖制就是祖制,本宫若连规矩都不维护,岂非枉为这个皇后?”

看罢,这就是打工仔跟管理层的不同,郁宛横竖是摸鱼摸惯了,只要不是惊世骇俗的丑闻,她都能装作瞧不见,可对那拉氏而言,她能立身的根本就在于宫规——满洲大姓、太后提拔、以及这些年来兢兢业业地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