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若目光温和地看着自己女儿——她家崽心性如此善良、三观如此端正,若是心中一点成算都没有,出去岂不是要受人欺负?
不枉她这些年日以继夜勤勤恳恳地向瑞初灌输厚黑学。
口水没白费。
“虞云那边做好准备了吗?”敏若又问道。
瑞初轻笑,“去岁皇父兴起命御前众侍卫联诗作对,我与虞云在旁,虞云亦和两句,拔得头筹;去冬考校八旗子弟骑射武艺,皇父便命虞云即兴做四言诗,亦得。虞云在御前那两年,本就展露不少文采,如今一切铺垫齐备,只待正果了。”
而在此之前,她会借大阿哥与太子的手和动作,将原本康熙可能中意的织造位人选逐一踢出局。
虞云御前侍卫出身,忠心耿耿又文采盎然。且本就是江南人,一个迎娶了大清固伦公主的汉军旗江南人,身份就如专门为而今江南局势之下的江宁织造位置捏造出来一般的合适。
在康熙有意向的心腹一个个出局之后,还会有比虞云更加合适的人选吗?
康熙或许会舍不得瑞初这个女儿,但在江南安稳这个重量级砝码之下,对女儿的不舍也只有认输的份。
当然,这其中的度也需要瑞初自己去把控拿捏。
看瑞初胸有成竹的模样,敏若放下心,叮嘱道:“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只管开口。”
瑞初弯一弯眉眼,“额娘放心,女儿明白。只是……”
她望着敏若,微微抿了抿唇,半晌道:“此事成后,女儿怕不能再长久陪伴于您身侧了。”
“我早做好了这个准备。”敏若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她,柔声道:“飞出去吧,额娘知道京师这四方天困不住你,这也正是额娘所期望的。你能够走得越远,额娘心中越是安稳。瑞初,额娘没有你想象得那么脆弱,也并不惧怕孤独。
你走了,额娘身边还有你的妹妹们,还有你书芳姨母她们,抚琴作画、读书谈诗,从前的日子是怎么过的,往后就还是怎么过,额娘活了四十几年,你要相信额娘有让自己活得好的能力。”
她屈指轻轻敲了敲瑞初额头,眼中带着笑,“飞去吧,额娘等着看到你心愿得偿的那一天。”
二人说话间,踏雪又踩着熟悉的炕桌飞了过来,熟练地拱进敏若怀里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敏若笑眯眯搂住大猫咪,拍拍踏雪,然后举起它对瑞初道:“而且不是还有它呢吗?可别狡辩,当年正是你将它塞来陪我的。”
瑞初一时失笑,看着敏若对踏雪亲亲抱抱,忽然发现,其实未必是额娘离不开她,而是她离不开额娘。
哪怕再早知事、再早明白了那许多道理,记得再多许多人都不记得的婴童蒙昧时期之事,做了再多年所谓的“天才”,在额娘面前,她好像永远都只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