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小声地劝郑衣息:“爷,该起来了。”
若是跪得太久,伤心的太久了。郑老太太心里会不舒服,爷好不容易才爬到了今天的地位,不能在这个时候失了老太太的欢心。
郑衣息自然明白这些道理。
他有正经的祖母,而眼前的于嬷嬷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奴仆。
他若是太过尊敬于嬷嬷,便是在打郑老太太的脸儿。
他自然明白。
活在这世上就是诸多擎肘,不得不三思而后行。
郑衣息缓缓起身,膝上的刺痛感于他而言还比不过心头那空落落的钝感。
他一步一步走下了石阶,眼前分明灯火通亮,他却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凭着本能朝前走。
烟儿到底是把那绣绷捡了回来。
若是世子爷当真不喜欢,她便挂在罗汉榻前,总不能让这绸缎白白浪费了。
她盯着那绣绷上的墨竹纹样微微愣神。
其实,这料子一点也不差,是那日她偷偷抚过郑衣息的对襟长衫后,从那几匹布料里寻出来与他最为接近的布料。
世子爷定是没有细看就认定了她做出来的香囊极上不得台面,料子也必定粗粝无比,就如她这个人一般。
烟儿见识过郑衣息温柔可靠的模样,可更多的还是他高高在上、目染鄙夷的冷傲模样。
她本不该对这样的人生出半分绮念,可偏偏她只是个肉体凡胎的俗人,控制不住的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