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生他的身边没有阿辞,江淮的大水也不似今世这般早早便退了,他在淮城赈灾两月有余,殚精竭虑,待到被人逼得诈死逃离,已然是九月秋末。

他记得清清楚楚,上辈子逃到扶离时,舅舅才刚过了头七、出了殡;他那时是九月廿四赶至扶离的,如此算来,舅舅前世是九月十七殡的天。

今生竟提前了半个月。

……大约是他当真做够了这扶离的帝王罢。

也算是解脱啦。

少年无声哆嗦了嘴唇,半晌才勉强平复了心情。

他深深呼吸一口,立时有北疆刺骨的寒风顺着口鼻,钻入了他的喉咙。

那夹了雪粒子的冷风割得他喉管生疼,墨君漓却有意借着那股痛意,驱散脑袋里那段令人昏沉的恸。

那信纸下还附了两张泛了黄的信笺,纸上的字迹仍清晰娟秀,原本锋利而整齐的边缘,却被人经年摩挲,起了层层的毛。

少年慢慢辨认着那纸上他熟识的笔锋,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悲意霎时如潮水涌起,只一息便将他彻底淹没,心魂被封于重流之内,地上只余下具空荡荡的躯壳。

墨君漓无意识佝偻了身形,这样反常的举动,又让骑马跟在他身后的慕惜辞不禁缓缓蹙了眉。

打昨日入了北境这人便不时的神情恍惚,方才接了那苍鹰送来的信后,这状态竟好似是晃神得更厉害了。

这……怎的了?

小姑娘唇角微绷,掌中缰绳轻抖,驱马两步赶了上去,她放轻了声调,小心拉了拉少年的衣袖:“阿衍,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