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倦看了眼时间,应该为周辉月换药了。

*

推开门的时候,一如既往的,虞倦做的第一件事是看向窗户。

虽然他的运气很好,进入这间房间时,从没有看到过不想看的东西。

今天却有点不一样。

虞倦走到窗户边,微微低下.身,看向窗外。

周辉月就在不远的地方,看到虞倦的指尖按在玻璃上,指节微微凸起,形状很好看。

玻璃上倒映着虞倦模糊的脸。

那些曾经会伸进窗内的枝叶变得遥不可及,无法触碰。

虞倦没有回头,嗓音有点小,像是自言自语:“你怎么……为什么换了玻璃?”

周辉月帮自己换好了纱窗,但自己的房间依旧是那半块碎玻璃,虞倦猜到了对方可能是不愿意,但没有多问。

实际上虞倦说过的要求很多,但从未要求过周辉月改变。

“因为夏天会有雨。”

夏天就是这样,有酷热的太阳,也有暴烈的雷雨,但无论是什么,都只能接受。

虞倦点了下头,随意说:“嗯。今天就有暴雨。”

然而周辉月的话还没有说完。

他看着窗外安静生长的枝条,看着虞倦,继续说:“也会有虫。你不是很讨厌吗?”

周辉月回答得很理所当然,就像虞倦讨厌的虫和夏日的雨水一样,是某种不可抗拒的理由。

虞倦呆了一下,在之前的某一瞬间,他差点自作多情,因为周辉月的窗户重新变得完好无损。

不是吗?

不是自作多情。

让虞倦产生一种,一种错觉,周辉月好像很珍惜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未婚夫。

但这是矛盾的。

《白城恩仇记》中对主角的前联姻对象的描写很少,也并未写出周辉月对这个未婚夫有什么不同。就像临死前那样,周辉月仅对他说了一句话。复仇就是周辉月的整个人生,也将他耗尽了。周辉月甚至没有谈过一场恋爱,没对任何一个角色动心,读者戏称恋爱只会阻碍主角报仇的速度。

在书的结局,基督山伯爵的人生重得圆满,有了爱侣的陪伴,远走高飞。

不愚山伯爵没有,但也不需要。

这是周辉月选择的人生。

他们之间的交集,只有这个意外。

虞倦有片刻的失神。他拉开椅子,像往常那样坐下,为周辉月解开绷带。

今天是最后一次,伤口已经结痂,然后血痂褪去,长出新的皮肤。

疤痕会逐渐淡去。

虞倦合上药水的盖子,突然想拍一张照片,可能因为这是他第一次为别人处理伤口。

他可能会拍药水瓶,或是洁白的纱布,也可能是周辉月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