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飞虫的翅膀还干燥,此时已湿重,依附着杯壁求索不得。它活不了了。
它活不了了——吉苑安静的内心只有这句话。
她拔掉果盘的签子,从酒杯里挑出飞虫,看它拖着翅膀爬行,一点一点地蜿蜒出垂死的痕迹。
吉苑捏紧签子,竖起尖的那头,垂直插下。然后签子扔垃圾桶,红酒倒掉,她起身走出包厢。
外面是喧嚣的夜景。
拦停辆出租车,肩膀突然被搭上,吉苑侧脸看到半醉的廖蓬欢。
“我送你吧,公主怎么能没有南瓜车。”
这句话将吉苑逗笑了,“我不是公主。”
车灯太亮,廖蓬欢眯缝着眼,“我说是。苑妹是被困在高塔的公主。”
吉苑敛了笑意,抬手让司机再等等。
廖蓬欢一身酒气,搂住她肩膀,叹气:“人生须尽欢,吉苑,不要老来空悲切。”
吉苑将廖蓬欢安抚走,上了出租车。
“去老城沙脊街。”
车内有空调,吉苑半降车窗,温温的夜风送进来。
头有些晕,可能红酒跟糯米酒冲了。
车在沙脊街外的四川路停,吉苑给钱下车,不着急回家。路边绿化芒果树下有长椅,她坐在那醒酒。
这里能吹到海风,凉丝丝又暖融融,吉苑后靠椅背仰头,淋着露水。
她不喜欢酒后的微醺,欲盖弥彰。她始终觉得,生命该是刀凿的深痛,而不是平浮于表。
包包里发出光,吉苑拿出手机看,回复廖蓬欢的信息。
十点了,没人了,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