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舒念坐在榻边小杌子上托腮发呆,“……我在想,我们是不是错了。”
“何错之有?”董太医摆手,“大人多年积劳,非但不知将养,还每每以真力遮掩伤病,急于求成,如此断不是久寿之相——”
崔述眼睫一颤,睁开眼来。
董太医立时脊背发凉,匆匆一句“我去煎药”,便往门外跑,迟疑一时回来,叮属舒念,“万不可一时心软至后患无穷。”才放心跑得无影无踪。
舒念看崔述,“你若害怕,我现在便帮你拔针。”
崔述气海被封,便知舒念所言一字不错,真力带来虚妄的强健无影无踪,非但四肢乏力,还时觉晕眩,勉强道,“我不怕。”
舒念凑近,伸指往他鼻尖戳一下,“若连你想什么都瞧不出,白与你厮混这许久。”
“是有一点怕……”崔述身子空虚,忍不住便要黏在舒念身上,意志松散,言语也直白许多,“怕你嫌我麻烦,怕不能照顾你。”
“说一百遍也记不住。我不嫌你麻烦,更不要你照顾,只求你赶紧长得胖些。”舒念推他,“今儿有锅子,起来吃饭去。”
晚饭摆在梨花树下,夏夜风凉,远比白日舒爽。棠木小桌上,一只鱼头豆腐炖锅咕嘟冒炮,汤色雪白,豆腐鲜嫩,好不诱人。
舒念取匙尝一口,赞一声“好鲜”,见崔述拖拉过来,拉他挨着自己坐下,将剩的半匙喂给他,“怎样?”
崔述老实咽下,“好喝。”
舒念分一对竹箸过去,“多吃些。”自己提箸吃饭,好一时吃得饱胀,再喝汤时,却见崔述把一碗饭扒过来又过去,没几颗落肚,奇道,“怎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