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李翊后,裴晏便挣扎着要下床,给李翊磕头。
“世子,我裴家遭受冤屈,我父忠心为国,却被奸人污蔑,今来投奔世子,我虽无大才,却想随世子一起,推翻这荒诞无道的天子!”
他用过一碗清粥,已有了些力气,但说完这番话后,脸上便浮出一层冷汗。
李翊忙阻止他下床,扶他躺下,安慰道:“阿宴莫急,你来找我,我甚是欢喜,只是你方才说,裴公被人污蔑,是什么意思?”
裴晏的眼圈顿时红透,两行清泪沿着他清瘦的脸颊缓缓流淌,他捶着床,愤怒道:“皇帝为了凑齐给吴王的二十万石粮草,在朝廷中大肆打压与他不和的官员,我爹得罪了他和柳怀仁,被他安了个贪墨的罪名,判了抄家流放,我母亲和两个弟弟都死在狱中,月儿也不知所踪。”
裴晏猩红着眼,难以继续,“我父……我父被他们用了烙刑,在流放路上去了,嘱咐我一定要来找你。”
他永远无法忘记,腊月十七日的雪夜。
父亲自知大限将至,在他怀中咽气之前,只同他说了两句话。
一是让他赶紧逃,去投奔李翊。
第二句话,是让他若有一日回到京城,见到皇帝,问他一句:可有悔乎?
父亲的身体在裴晏怀里渐渐僵硬,裴晏当即痛哭不绝,那几个衙役催他上路,但裴晏不肯,执意要先将父亲安葬,衙役们怕耽误差事,便让两个人跟着他去林子里安埋尸身。
冬日严寒,裴晏刨开积雪,用手指挖了一个坑,十根手指都挖的鲜血淋漓,他流着泪将父亲埋葬了,趁天黑,那两个衙役分神之际,从山坡上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