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士真是鲁莽啊。”福尔摩斯皮笑肉不笑地说。

“我知道你在讽刺我,福尔摩斯先生。”阿姆斯特朗说,“恩,我承认我是很暴躁,这恐怕是我唯一的缺点了。当时有很多看热闹的闲人,我知道我逃不过去。为了逃避审判,我选择离开了英国。”

“多么绅士啊!”福尔摩斯说。阿姆斯特朗爵士没有理会他。

“我去了欧洲大陆。”他继续说,“又一次,命运鬼使神差地把我送去了一个是非之地。我隐姓埋名去了希腊,意大利,最后去了西西里岛,传说中黑手党和罪犯的老家,不过我完全不惧惮,那儿的风光倒是不错。我换了一个名字,叫‘费西斯’,在西西里,民风淳朴,我租了一座二层楼房,白天在田野里闲逛,晚上在村落里聊天喝酒,即使现在回想起来,我都没有如此愉快过。”

阿姆斯特朗爵士停顿了一下,福尔摩斯给他倒了一杯白兰地。他喝了一口,便继续叙述他的故事。

“后来我在那儿遇见了一个女孩。我之前从没有结过婚,福尔摩斯先生,而那女孩却让我知道了什么是爱情。我几乎是对她一见钟情,难以想象我那个年纪竟然也会有罗曼史。”

爵士的嘴角浮起一丝微笑。

“我在酒馆门口遇见的她。她是个金发女郎,穿着朴素,但是雅致,当时她和几个女伴走过,她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当时就立即决定要娶她了。我问酒馆老板她的名字,知道了她叫莉迪亚.科伦坡,现在这个名字还烙在我的脑海里。我打听到她是当地一个有钱人的独女,但是这并不让我气馁。要说钱,我也有不少。于是我就上门去提亲了——我就是这样一个说干就干的人。

“当然提亲的过程很复杂。科伦坡先生不是个好对付的人,我上门了好几次,可是他却——”阿姆斯特朗爵士停了一下,他看到福尔摩斯有些心不在焉。

“呃,具体提亲的事你不会关心吧。”爵士说,“可是我说到这儿就有些激动。那么我还是说后面的吧。”

福尔摩斯示意他继续讲。

“唔,总之我们结婚了,这倒很顺利,草坪上的下午茶,以及热闹的婚礼,福尔摩斯先生,那绝对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婚后,我们也很幸福。我和我的妻子住在她父亲家附近,我们有一个马夫,一个厨子,一个佣人和一个贴身招呼的帮手。当时我也真的以为以后就这么过了,可是生活再次跟我开了个玩笑,先生们。”

阿姆斯特朗爵士的脸闪过一道阴霾。

“我当年打死的不是普通的小贩。哎,都是我的暴躁犯下了罪过。那也曾是个亡命之徒,在巴西做过劫匪,只是回国以后在赌桌上输掉了所有的钱。真是命该如此,他来敲我门的第二天,本该搭船去巴西的,结果就这样,他再也不能重做土匪了。你说我这是不是为民除害了,先生们?”

他嘲讽地一笑,使得他整个方脸很不自然。

“可是他那几个一起做劫匪的弟兄不肯放过我。他们也确实有毅力,那时我已逃了四年,逃了那么远,他们就追了我那么远,直到西西里。他们打破了我平静的生活,毁了我的幸福。”

福尔摩斯皱起眉。

“他们杀了我的妻子,先生们,他们杀害了我最亲爱的人。哎,是个意外,原本该死的是我,后来我妻子代我去的,她代我去村上的邮局取东西,那伙人以为马车上的是我,于是在车子经过的地方埋下炸药。我永远失去了她,而我的厄运还没结束,我妻子的父亲,老科伦坡是个固执的人,他一直认为是我害死了莉迪亚。确实,我负有间接责任,我宁愿用我自己的命去换她的命,可是故人已逝,他把所有的罪过载在我头上就不对了。先前我听闻老科伦坡势力强大,是因为与纽约的黑手党有关。纽约的黑手党老家在西西里,这儿全托他照顾。我本来没有当一回事,可是莉迪亚一死,老科伦坡就来找我算账了。他要我把从莉迪亚那里得到的财产悉数奉还,同时还得赔他一笔钱。我了解他失去女儿的痛苦,福尔摩斯先生,可是这的确不能全怪我呀!我当然不同意,与他争吵起来,再一次地,愤怒吞噬了我,我打了他,把他打成了重伤。哎,这回我知道我又有大麻烦了。老科伦坡和他的黑手党后台不会放过我,于是我带着钱一走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