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先放我下来,我跟你回宫。”她不再挣扎,仰起脸对燕准说道。

燕准低头看着她,她神情柔软,水波潋滟的眸子像一汪深潭,让他突然有了沉溺于此的冲动。他不由自主地松开手想放她下来,然而不等她两脚碰到地面,他突然又反悔了,立刻揽起她,牢牢地箍在了怀里:“朕不信你,你嘴里没一句实话。”

这个惯会撒谎的女人,一旦他放松警惕松了手,天知道她又会耍什么花招。

宁越利索地送了他一个白眼,什么叫没一句实话?除了装病之外,她什么时候骗过他?再说他能被孟幼琳骗那么久,说明智商很是堪忧,不骗他骗谁?

不过想到又要回到那个无聊到极点的后宫,宁越这个白眼翻得也有点意兴索然,看在燕准眼里,竟然觉得她这模样格外地哀伤。他无端有些心疼,同时又有几分愤懑,于是低下头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说道:“跟朕回宫就这么让你不痛快吗?”

说话时他的嘴唇靠近她的耳朵,那粒嫣红的米粒痣蓦然落入眼中。

那些床帏里耳鬓厮磨的情形猝不及防地撞进燕准心里,耳根上有些热意,血更热,燕准沉默地搂紧了她,快步走出院落,钻进了车辇。

但坐下来后他还是不肯放她下来,反而比从前抱得更紧了,宁越忍不住推了他一把,不满地说道:“天这么热,你先撒手行不行?我快被你闷死了。”

“呵。”燕准幽幽地笑了一声,“贵妃这几日在大将军府玩得很是尽兴,是不是乐不思蜀,根本不想回宫了?”

宁越很干脆地答应道:“是。”

燕准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没想到她竟然敢承认。

“看来朕对你的确太过纵容了。”燕准咬牙说道。

宁越转了转眼珠,笑得轻倩:“陛下的确很是纵容呢,不过不是对我,是对别人。”

“想想那位溧阳县主,冒名顶替的欺君之罪,陛下也只不过是褫夺封号而已,啧啧,果然是陛下放在心尖上的人,对她可真是优容呢。再想想那些背地里动手想让我淹死在凤池里的人,陛下连问都没问一句,她们也都没事呢,啧啧,陛下以宽仁治国,真是旷古烁今的一代仁君,臣妾佩服,佩服。”

“宁越!”燕准低喝一声,额头上的青筋都迸出了几条。

但是接下来,他却蓦然将她抬高一些,拧紧了眉说道:“你落水的事朕一直有在查,并非不闻不问。”

“是吗?”宁越笑吟吟的,“查出什么结果了吗?”

燕准有些语塞。他的确让查了,但是这几天事情太多,他又有些生她的气,所以查到的线索都丢在一边,还没有细看过。他沉声说道:“再过两天朕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罢了,只怕我等不到陛下的交代,早就一命呜呼了。”宁越闭了眼睛不再理他,既然他不肯撒手,那她就当他是人形靠垫,暂时先忍一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