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汀眼皮一跳,暗中掐了自己一把,鹿汀你在想什么?什么怜人?他是敌人,你今日心软惜他怜他,他明日照样刃卷红花。
念及此,鹿汀极用力地吸了一口气,入夜的凉风直直旋入肺里,利如刀割,甚是呛人。
旷原里肆虐的大风恣意玩弄着少年的发丝,少年却恍若未感,只用力将怀中人拥得更紧了些,仿佛要揉入他自己的骨血。
恍惚间,怀中人轻轻动了一下,少年眸色一亮,惊喜低头。步成言的呼吸俞发带有生气,渐渐烘暖了少年胸口的衣襟。
少年的心口从里到外热了起来。“师姐?”少年低头凑到怀中人的耳边,这一声唤,他颇自私地只想叫师姐听到。
如有感应一般,步成言随着这声唤,缓缓张开了眼。头一个映入眼帘的,是少年欣喜若狂的笑颜。
步成言忍不住随他一笑,这夜星辰都分外耀眼。
鹿汀瞧着瞧着,颇迟钝地发现自己的嘴角居然也扬起了一个微妙的弧度,她抬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夜里天黑,那方二人谁都没注意到这边的自残行径。
鹿汀晃了晃脑袋,冲着这微凉的夜风,终于清醒过来,心下却满是复杂,如若非要为这份复杂取一个名字,那大概是孤独。
卧底二字一经冠顶,就注定孤独——苟且残生,不得好死。
步成言在少年的搀扶下缓缓坐起身,刚刚亲历的苦难一件件在她的脑海中快速苏醒,却,犹如蜜糖。
少年清冽的嗓音在步成言的耳边响起,迫不及待又满是惶恐:“师姐……可还记得我们二人的约定?”
步成言含笑回看过去,面上无波无澜,内里心跳如擂鼓:“即刻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