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候人说道:“妹妹给的药十分对症,家父病已大好。只是身子元气大损,不知还能不能调理得过来。”
虞褰棠说道:“这也不难,只是这病最忌忧思,定要踏踏实实的静下心来,调养个数年才能见效。”
衡候人想到皇帝对太上皇的囚禁,正好让太上皇安心将养了,一时对皇帝的恨也能稍稍往下压制了,便说道:“这是自然。”
二人一面说,一面回庄园药房去。
虞褰棠拿了好些丸药,给衡候人一一说明名称、用量和服用时的禁忌。
想到西苑宫虽整修得极好,却没个可心人伺候太上皇,衡候人又觉不能放心,打定主意回去就给太上皇寻个可靠人伺候。
虞褰棠见衡候人若有所思,还眉头难展,她便说道:“衡哥哥怎么还是愁眉不展的样子,可是还有什么烦难事?若是能说的,衡哥哥只管说出来。我虽不是什么女诸葛,却也有些拙见。
就算我不能替衡哥哥分忧,衡哥哥把烦难说出来了,心里也能好受得多。此非胡诌,可是我的经验之谈。难处与人一起分担了,自己是真能轻省不少的。”
衡候人摇摇头,说道:“此时还不能说的。”
虞褰棠一拍手,说道:“这便更简单了。衡哥哥且随我来。”
说毕,虞褰棠先行出屋,走到门前还回身招了招手,让衡候人快随她来。
衡候人虽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虞褰棠走了。
虞褰棠一路往高处山上去,眼见就要登顶了,衡候人赶紧问道:“虞妹妹这是要做什么?再往前可就是山顶了,那可是上去容易下来难的地方。我便罢了,就怕虞妹妹上去了就不好下来了。”
虞褰棠听了,回头笑道:“不瞒衡哥哥,山顶我是常去的,知道怎么下来。”
见虞褰棠如此,衡候人也不再劝,跟着上了山顶。
山顶之上豁然开朗,衡候人长吐一口浊气,顿觉心胸舒畅。
虞褰棠指着山顶的草棚凉亭,说道:“我目盲眼瞎之时,多少的不便和挫败,让我郁卒在心。最烦难的时候,我是连……死的心都有了的。”
闻言,衡候人惊诧,他当真是没想到,每回都是以坚强又柔韧示人的虞褰棠,背后竟是这样让人心疼,他轻唤道:“虞妹妹。”
虞褰棠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哽咽的样子,爽朗地摆手,笑说道:“如今我都挺过来了,没事了。只是那时候,我什么都不能说,就怕让爱惜我的人为我担心受累。可这样的郁结之气,若不能发散出来,又不利于我的疗治。故而,我就想了这法子。
每每觉得不痛快了,我就上山来,朝天也好,对地也罢,也不管是叫,是跳,是哭,是笑,只要痛痛快快地闹一回,再回去就好受了,又能继续坚持着与眼前的黑暗抗争。”
衡候人心疼,又内疚道:“这些,我竟然一概都不知道,却还总让虞妹妹来为我着想解忧。”
虞褰棠又说道:“衡哥哥不必放心上,我帮衡哥哥也是存了些私心的。是想让人知道,我虽然瞎了,却并非全无用处,是个废人了。”
衡候人微微笑道:“虞妹妹这私心,可对我的意了。如今虞妹妹的劫难也过去了,好时候就在后头,虞妹妹只管等着吧。”
佘守义听出衡候人潜在的意思,不由得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