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思索了一番霍查的话，不由得摇摇头，叹气道：“兽兽们真是太复杂了，不愧是人类的后代。我不懂这些。”

“这些原本也不是你该操心的，”霍查见状，连忙安慰道，“不说这些无聊的事情了，我给你看看我上周新画的画。”

自从兜兜送给霍查那幅描绘大海的画之后，霍查就迷恋上与他羁绊极深的海洋，此后创作的作品中都有大海的影子。星际有关古地球时期地貌相关的现存资料不多，但多少还是留下了有关海洋的记录。霍查沉迷于研究海洋，已经能够熟练地运用精神力构建海洋世界，笔下呈现的画面也日渐丰富多姿。

兜兜看见画之前，还以为又会是一幅海洋全景图，没想到呈现在眼前的却是“天空”。蓝汪汪的天幕，停着几朵绵羊一般柔软的白云。

“这是天空！”

霍查点了点头，笑道：“我查资料的时候发现的，觉得这种感觉很棒，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想画一幅这样视角的天空图，就好像是我自己躺在大海之上，仰面望向天空看到的场景。”

兜兜用爪子捂住嘴偷笑。霍查不知道自己的想法从何而来，兜兜却知道。那当然是因为小海獭总是四脚朝天漂浮在海水上呀，从它的角度看天空可不就是这副模样吗。

“你画的可真好！”兜兜真诚地赞美道。

“但是还是比不上你，”霍查谦虚地回道，“无论我怎样想要真实还原海洋世界，总是缺点什么。然而当我看见你的作品时，这种缺憾就会消失不见，仿佛我真的回去古地球时期，回到温暖的大海之中。”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是不是你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兜兜心虚地说道，“其实我画的很随意，我甚至连画笔都不会用。我觉得你画的就很棒，真的已经很好了。”

“谢谢。我最近用上了你送给我的颜料，感受确实很不一样。我实在是太喜欢了，恨不能每一颗粉粒都收集起来做颜料，不愿意浪费一丁点儿。”

霍查不好意思地看向兜兜，说道：“你们制作这种颜料一定费了很大的功夫，我自己怎么琢磨也无法做出这种效果。”

兜兜听罢更加不解，说道：“颜料的制作方法大致就是我告诉你的那些，我听我的人类说，他也只是将矿物石磨碎呢，并没有很特别的制作方式。”

霍查摇摇头，回道：“一定还有别的什么东西，也许是配方，也许是技巧，也许是制作过程动用的精神力纯度，只是单纯磨碎并不能达到那样的效果。无论如何，我觉得这样的颜料被称之为珍宝也不为过。你的人类很厉害。”

兜兜立即自豪起来，用力点头附和道：“对，他超级厉害的，大概也就是全宇宙最厉害这种程度吧。”

霍查哈哈大笑。

海楼是兜兜的骄傲，听见别人这样称赞他的人类心中自然欢喜。他大方地表示道：“等我以后找到好的石头，再让我的人类做更多的颜料，可以送给你哦。”

霍查真诚地表示感谢。

“当然，我更希望的是这种颜料可以问世，可以通过正常途径购买，”霍查叹息道，“若是可行，那就太好了，无论是多高的价格，一定会被疯抢一空的。”

兜兜也跟着摇头叹气，再一次感慨道，星际的兽兽们兜兜里的星币太容易被兜兜骗走了。

这时，霍查留意到系统所示的星际时间，便道：“是不是该到你休息的时间了？你尽管去睡吧，不用理会我。我是不眠者，夜晚正是我兴奋的时候呢，我一会儿再去画一幅新作。”

兜兜好奇起来。他毕竟是一只血统纯正的夜猫子，白天睡多了，这个点儿也不困。兜兜瞥了一眼时间，确定他的人类还在辛勤地伏案工作，还不远不到他哄睡的工作时间，于是兜兜决定利用这个功夫再和不眠者霍查多聊一会儿，将心里头憋了许久的疑问提出来。

“我现在也不困呢，我们来聊会儿天吧，”兜兜这样说道，“你为什么是不眠者呀，可以和我说说嘛？”

对于兜兜的问题，霍查并不感到意外。

“我很小的时候便发现自己比起一般兽人更难安稳入睡，哪怕那时候我只是一只幼崽，甚至于精神力都尚未开发。在我的家族里，有不少人只要睡在水舱里就可以安然入睡，而我却不行。我的父母试过各种方式，但我就是比同龄人更少觉。等我成年彻底分化后，我发现自己对睡眠的需求几乎消失了。”

说到这，霍查轻声笑了笑。

“与其说是选择成为不眠者，不如说是被迫成为不眠者吧。只不过当我真正接触到不眠者理论时，发现它和我自身的情况和想法十分贴切，后来的事就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什么是不眠者理论？”

“有关不眠者理论最早起源的说法有很多，被最多人认可的说法之一便是在帝国建立之初，出现了一小部分人可以最大程度地减少对睡眠的依赖。当然这些人未必是健康的。睡眠作为蕴养精神力的唯一方式十分重要，或者可以说是兽人们不可或缺的存在。因为长时间无法入睡，这些特殊兽人们的精神力状况或多或少受到影响。其中有一位名为克克里克的大猫族兽人首次将这种状态的特殊兽人命名为不眠者，并提出有关不眠者的雏形理论。后世流传的不眠者理论都是这个基础理论的演化和分支。”

一只名为克克里克的大猫，听起来就很有趣。兜兜将脑袋枕在前爪上，瞪大眼睛听得津津有味。

“不眠者理论的基础认知就是失眠不是罪恶，也不是疾病，是一种可以与兽人共存的生活方式。如果兽人有入眠困难，不应当以‘治愈’失眠为目标，而应该在现有的事实基础上，寻求一种可以让自己的心理状态和精神力状态同时达到最佳的行为模式。”

“这种观点自然是受到来自主流治愈派的强烈抵制和驳斥。治愈派的观点是失眠是恶的，必须根除，且可以找到一劳永逸的根除方式。尽管截止到目前为止，这种根除方式依旧未能找到，但大多数兽人仍旧倾向于相信治愈派的观点。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我们受到来自失眠的苦楚良多，实在是很难将失眠与善联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