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郁云甫进门,一楼会客厅处,瞬时站起几道身影。他与电话里闻声的这男人只一面之缘,拍卖会那晚,诚然地讲,章郁云未曾把对方搁在眼里过。
但今晚,是买卖亦是人情。
章先生礼貌待客,主动递手,“这个时分还要陈老板受累跑一趟,实属不该。”
对方上回没能得到章家这位爷的礼遇,这次多少有些拿乔,话也说得几分市侩推搪,“章先生言重了,不给您把人好么样地送回来,我那才叫‘受累’了。”
皆是世面上闯荡的人,彼此清明话里话外的含义。
章郁云旁余的话没说,只招呼陈生先稍作片刻,也朝后者要他提的人。
关望亭直到眼前,在这栋北欧式的多层别墅里,明晃晃的灯火之下,都没闹明白,他到底是要怎么样?
也许还期翼有钱人下场毛毛雨,替他料理了这起子蒜皮事,自此打发他走,别脏污了脚下这块地毯。
未曾想到的是,章先生当着一行人的面,招呼了关望亭一个巴掌,打得戾气,脸色也十足地不快,揪住他的衣襟,拖人上前说话,“梁小姐她发小孩善心,我自会好好教她。但你!关望亭,我警告你。别不识好歹,你那嫡亲的姐夫容不下你,不是我容不下,好合好散,我章郁云还不至于落个刻薄员工的骂名。”
“但你今天,着实下我颜面!”
“我提醒过你,相安无事,可能圆圆或者她那生母有心顾你们,咱们就好相与。”
可是这厮太他妈蹬鼻子上脸了,
“既然你这么急着讨你娘老子的恩,我就让你去见你老子!”
说罢,章郁云一把丢开手里的烂泥人,抽几张纸巾揩手,冷漠的声音出口,“陈老板……”
梁京被章郁云的言语作派吓到了。她怕他真一时恼怒惹什么官非,立马去拽他的手,“章郁云……”
才触到他掌心,章郁云反拽住她,目光落下来之前,梁京的手腕被他死死扣在虎口间。话只交代了半截,因为梁京的阻拦,章郁云一时间像被她转嫁了矛头的中心,眼前只有她才是最该申斥的对象,于是他知会了秦晋一眼,“交给你。”
众人能看到的是,章先生一路拽着他的女友上楼,像提件属于自己的物品,急于归置到自己的空间里去,或敲或打,或摔或掼,那是他关起门来的家务事。
也只有家务事,才能叫章先生气到智昏。
章郁云几乎是把梁京扔进三楼的主卧里的,他关门,她绊跤一般地站好。彼此都未言声,章郁云挨近她,径直夺过梁京的包,翻出她的钱夹来,当着她的面,一张张地,把她的银行卡全折掉了,“从今天起,你户头里的钱全转给我,包括你奶奶给你的!”
“……”
“圆圆,你昏头了你!”
他身上有很重的酒气,比酒精更浓烈的是他的情绪,后一种轻易叫梁京不敢开口说什么。
他再问:“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我以为……”
“先学会把‘我以为’三个字去掉再说话。”章郁云呵斥她,
“谁给你的胆子,和楼下那人去谈条件的。”
“他们只想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