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清将邵敏抱上马车时,她的心跳已经停止多时,身体冰冷,却依旧柔软。
邵敏说她不会死,终究还是骗他的。
但是元清只是沉默着将她抱在怀里,不曾有半颗眼泪落下来。
他亲吻着她手上的伤口,喃喃道:“朕再信你一次,敏敏……最后一次。若你还是骗朕……”他漆黑的眸子里一片漠然,仿佛置身荒野,世间万物皆化作了虚无。
三十六般烦恼,由来只得一种解脱。
但凡他灰飞烟灭了,她能有半分痛惜。他便报复过了。
否则,他还能怎么样呢?
元清的马车驶入了希提人的军阵。
帖木儿拨转马头前,笑着对梁师道道:“这便是你们中原武士的忠诚吗?”
梁师道攥紧了拳头,额上青筋蹦起,终究克制住动手的。
“你明知巴合进入中原必死无疑,却乐见其成。对同胞尚且如此,自然不会明白中原人的大义。”
帖木儿笑道:“皇帝陛下的顾全大局,我确实不能理解。我记得你们中原有个英雄曾经说过,‘宁我负人,毋人负我’——我喜欢这句。”
梁师道咬紧了牙根。
帖木儿凑到他耳边,低笑道:“他不肯从我手里借兵打回中原,确实很有气节。但是他手上有十二万人马,却为何不愿与我拼死一战?所以,我猜你们的皇帝陛下,他今日退让,是为了保存实力、等待良机。而不是你说的什么,中原人的大义。”
而后他拨转马头,大笑着挥鞭,“梁将军,再告诉你个秘密吧。那日中牟会猎,对你放冷箭的,便是当今中原皇帝,昔日的寿王元浚殿下。”
他说的明明皆是诛心之论,但梁师道听了却如醍醐灌顶,因元清束手就擒而茫然烦躁的心,竟霎时间清明起来——元浚为一己之私,勾结敌国,算计出征在外的四十万将士。就算明知该顾全大局,梁师道依旧觉得他不配让元清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