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长庭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问道:“殿下已经有主意了?”
李俨拿起茶盏,将凉透的茶水倒在地上,又重新斟了一盏茶,举到唇边闻了一闻,轻轻抿了一口,道:“吴郡陆氏长女陆子衿,远嫁荥阳郑氏,今年夫丧居满,独自离了郑氏。”
池长庭自负沉稳,这时却也目瞪口呆了好一会儿,才找回声音:“陆氏长女?殿下要借陆氏长女的身份?”
李俨神色淡淡:“不容易引人疑心。”
池长庭“呵呵”笑了两声:“殿下喜欢就好!”
太子殿下主动要求扮女人,他们这些做臣子的,除了尽量满足,还能如何?
“那真正的陆氏长女呢?”池长庭问道。
男扮女装也就算了,撞上正主可不得冤死?
“已经安排妥当,不会出现。”李俨道。
池长庭忍不住瞅着他笑道:“看来殿下筹谋已久!”
李俨端起茶盏,又抿了一口,没有理会。
池长庭轻咳两声,敛起笑容:“这次太湖水灾,确实淹了乌头村,还在调查有没有幸存者,有消息再回禀殿下!”
听他“嗯”了一声,池长庭悄然退下。
回到西院落,池棠屋内的灯已经灭了,夜色静好。
池长庭想起白天的那场动静,以及李俨说的那些话,眉心渐渐蹙起。
他从未在池棠面前提起过当朝太子……
……
筷子从碗里抬起,夹着两三粒米饭,池棠看也没看,直接往嘴里送,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对面的池长庭,神色痴呆。
池长庭无奈地放下筷子,柔声道:“阿棠,好好吃饭,爹爹就在这儿,哪儿也不去。”
池棠带着浓浓的鼻音“嗯”了一声,低下头吃了一口饭,又忍不住抬起眼偷看了一眼,正好撞上池长庭担忧的目光,她讨好地笑了笑,又重新低下头。
听到对面叹了一声,池棠不由眼眶一热,既想笑又想哭,情绪激荡得让人她有点喘不过气。
现在是兴和十三年六月!不是兴和十六年的十月!
她还没有被强人掳走,没有被定为太子侧妃,没有进京守孝,没有离开吴郡——
最重要的是,她还没有失去她的爹爹!
她原本还以为眼前是一场美梦,可当她的掌心切切实实摸到爹爹脸上的温度时,她不想深究了。
这一定是真的!那些失去爹爹的日子才是梦!是噩梦!
池棠和着眼泪吃了几口饭,突然回想起噩梦里发生过的事,顿时没了胃口,放下碗筷:“爹爹——”
刚一开口,又顿住,警惕地看了看左右。
池长庭误会了她的意思,冷哼一声,道:“你身边的人都让展遇拉出去问话了,受了风寒还能偷跑出去,这些个人全部都得好好管教!”
池棠微微一怔,这才留意到屋里都是池长庭身边的人,没有看到她的婢女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