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从昨晚到现在,院子里一直只有她和秦归两人;刚才秦归倒地,她绊倒凳子,也没有人进来,或者在门外询问。

那也许,这里真的没有别人。

尽管这么猜测,池棠还是小心翼翼地先将门打开一条缝。

透过缝隙看出去,门外石阶枯草,朝露待晞,阳光落处,只有细细的草影。

门一点点打开,风徐徐扑面,带来草木清香,而目光所及,空无一人——

……

斜阳古道,骏马疾驰。

近城门,勒马稍缓,引得诸多回眸惊呼。

守城士兵抬头一看,只觉容颜皎皎,若朝霞耀目,慌忙低头让路。

马蹄敲打古城青砖的声音,惊醒了午后困倦的门房,揉眼看见来人,忙上前殷勤牵马:“五郎回来了!”

萧琢翻身下马,丢开马鞭,一面大步往里疾走,一面沉声问道:“郡公何在?”

晋陵郡公萧公望已年近六十,虽仍风姿俊爽,眉梢眼角还是露了疲老之态。

“父亲!”萧琢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慌慌张张,所为何事?”萧公望蹙着眉,神色还算温和,毕竟是最疼爱的幼子,不舍苛责。

萧琢挥退左右,举步上前,低声道:“一日前,吴郡太守池长庭之女闹市遇袭,遭人绑架;今日清晨,池长庭简装出城,去向西南!”

吴县的西南范围很广,但萧琢所言指向何处,萧公望心如明镜,愕然看他:“姚无忌绑了池长庭的女儿?这么多年都相安无事,眼看池长庭任满要走了,姚无忌是昏了头去挑事?”

萧琢继续低声道:“七月初七,池太守携女赴普明寺盂兰盆会,普明寺却进了歹人,儿怀疑池太守手里已经有了姚无忌的把柄,才惹来姚无忌诸多动作,此番池太守孤身赴乌程,恐怕难以善了!”

萧公望背着手,来回踱了两步,眉心紧皱,却没有开口。

萧琢抬头一望天色,入秋之后,白昼渐短。

此时未时刚过,日头便明显偏了。

时辰走得快,动作就不能太慢。

“父亲!若池长庭与姚无忌撕破了脸,我们应当如何?”萧琢直言追问。

萧公望看了他一眼,淡淡笑道:“我们萧氏一无兵,二无权,能如何?”

萧琢心中一沉。

萧氏虽然无兵无权,却并非无能为力,这意思,是要明哲保身了。

“父亲,池长庭是齐国公的人,齐国公是东宫亲舅——”

“是齐国公的人,也可以算东宫的人,却不是当今陛下的人!”萧公望神色淡漠道。

萧琢不由着急:“姚无忌心存不臣久矣,当今岂能容他?”

“当今容不容姚无忌,与池长庭无关——”萧公望施施然坐了回去,“你以为当今对东宫和齐国公就一定放心?当年池长庭状元及第,惊才绝艳,琼林宴上奉旨抚琴,这等风光是谁给的?结果呢?当今放下身段、费了心思笼络培养的新臣却被齐国公收了去,你觉得当今见了池长庭是什么感觉?”

萧琢脸色一白,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