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怎么会是宫里?宫里还有谁?是宫里的谁?”池棠紧紧攥住池长庭的衣袖,双目睁得发疼。
圣驾东巡,太后、嫔妃、皇子、公主几乎都带上了,宫里还有谁?谁有这个动机?谁有这个胆量?谁有这个能力?
周仪官品再低,也是朝廷命官,鲍雪出身再寒微,也是命妇!
是谁光天化日、堂而皇之地夺人性命!
池长庭的脸色比池棠还要难看,却只拍了拍她的手,朝报信者一点头:“说下去!”
“……鲍大娘也病倒了,家中大夫人已派家人帮着治丧——”
“可有报官?”池长庭语气沉沉问道。
“县衙跑了一趟,听说是宫中赐酒,不肯受理。”
“颜松筠怎么说?”池长庭问。
周家在敦化坊,敦化坊属万年县,颜松筠则是万年县的县尉。
“颜先生说……确实是宫里的人!”
“是宫里的谁?”池棠忍不住追问。
来人答道:“具体是谁指使的,我走时还没查到!”
池长庭点点头:“你辛苦了,下去歇着吧!”
报信者躬身退下。
池棠猛地扑进父亲怀里,大哭:“爹爹……阿雪、阿雪……孩子……”
池长庭抚着她的秀发,沉沉不语。
不一会儿,外面来报:“周小郎醒了——”
……
周仪醒了,却也没醒。
池棠站在父亲身旁,看着他撕咬着拉住他的仆从,目眦欲裂。
“放开他。”池长庭道。
仆从一松手,他便朝门口冲来,既没看到他最疼爱的妹妹,也看不到他的师长。
池长庭抬起一手按在他肩上,他才抬头看了一眼,目光癫狂无神。
池棠顿时心中大恸。
怎么能不癫狂?
他的妻,他的儿。
他前一刻还因为初为人父欣喜若狂,一眨眼,堕入深渊。
“先生……”他嗓音嘶哑,“我要回京,阿雪在等我……”
夏辉冲上来拉住他,哭道:“哥哥,你这个样子怎么回去?你会死在路上的!”
“让他回去。”池长庭道。
池棠扯了扯他的衣角,也是不赞同。
池长庭拍了拍她的手,吩咐道:“给他打盆冷水,擦把脸再走!”
没有人阻拦了,周仪也只是呆呆站着,失魂落魄。
池长庭又唤来展遇吩咐道:“你去备辆车,亲自跑一趟,送他们兄妹回去——”语气一顿,目光冷冷看着周仪,“好好活着,阿雪和孩子还等着你为他们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