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不能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

角落里跑出一个瘦长脸,丹凤三角眼,两弯吊梢柳叶眉的青衣丫鬟。

她扑在舒云宜身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王嬷嬷冷眼看着,又见夫人没有停手的意思,便厉声呵斥道:“还不给我拖下去,小贱/蹄子不知好歹。”

两个身材壮硕的嬷嬷虎着脸,立马上前把小丫鬟扯了下去。

“娘子,娘子,你就服个软吧。”小丫鬟挣扎着,大哭着劝着。

“可我不能退了。”

舒云宜像是紧绷的弦,到了极致的弧度,疼到无法呼吸。

她一张嘴才发现自己满嘴血腥味。

漆黑的眸子在阳光中失神绝望。

往前走是未知的前途,可往后退却是深不可测的悬崖。

她重活一世,再也不愿过之后二十年宛若死尸的日子。

“混账东西,给我打,给我打。”侯爷夫人气得浑身发抖。

“好了,别打了。”说话间,门口出现一个人影。

男人年逾四十,形容英俊,两鬓乌黑,浓密的胡须剪裁得益,看上去文质彬彬,斯文俊秀。

正是舒家家主永宁侯舒长卿。

“大郎。”侯爷夫人迎了上去,眉间尤带着怒气。

“温家听闻了云柳的事情,不但没有恼,甚至还送来五彩双凤簪来,我让人去回礼,她不愿就算了,竟还要解除和温家的婚事。”

舒长卿冷漠地看着青石板上血迹斑斑的舒云宜,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这事我听盛嬷嬷说过了,可有打到她手。”

“不曾。”王嬷嬷恭敬回道。

“那便让人送她回去,我另有打算。”

舒长卿挥挥手,目不斜视地绕过她入了屋内。

王嬷嬷收了鞭子,看着地上蜷缩在一团的人,冷漠又恭敬。

“三娘子可别怪我,老奴也是奉命行事,红袖,带你家三娘子回去吧,好生养着。”

红袖哭着扑倒舒云宜面前,看着她血淋淋的脊背,一双手一时间不知道该落在何处。

舒云宜趴在床上昏昏欲睡,她起了高烧,浑身滚烫,意识模糊,一时间不知今夕是何年。

她好似回到了艰难坎坷的前世。

恍恍惚惚间目睹了少不更事的少年期,初为人妇的喜悦期,心灰意冷的孤苦期。

当她在空荡荡的院中哭泣挣扎时,却好似被人禁锢在那间华丽的院中,动弹不得。

她怀着恨意和悲伤不知不觉中来到那场大火之中。

大火冲天而起,炙热的火焰舔卷着高高的房梁,气势汹汹,野心勃勃。

外面是刺耳的笑声,长长的身影倒影在门框上,恶意无孔不入地越过火海直达她眼前。

她昏昏沉沉地躺着,身心疲惫,浓烟迫得她几乎要喘不上气来。

痛苦又不甘,可又无能为力。

她在烈火中苟延残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条巨大的横梁带着火花直直地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