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人面前,他们都是冷静沉稳的人,但在彼此面前,这份冷静沉稳会很快会荡然无存。
顾远停住脚步,转身,望了她一眼,而后缓缓地在她身边坐下。
阮夏侧身望向他,一字一顿,“顾远,我本来是打算瞒着你把孩子打掉的,既然现在你已发现我怀孕的事实,我也不再隐瞒,无论如何,这个孩子,我没办法要。”
掩在衣袖下的手动了动,顾远望着她,抛出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什么时候发现的?”
“向你递交辞职申请书那一天。”阮夏没有任何的隐瞒,“那天早上被你叫进办公室,之后我去洗漱间吐了一番,我才隐隐发现自己这段时间的不正常,而后才慢慢意识到自己可能怀孕了,那天下午从你办公室出来后我买了验孕棒。”
“孩子几个月了?”
“已经两个月。”
“那为什么不要他?阮夏,他是我们的孩子,他已在你肚子里待了两个月,作为一个母亲,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地剥夺他生存的权利?”
极力保持的清冷语调已开始不稳,带着控制不住的怒意。
阮夏的怒气也被点燃,所剩不多的冷静宣告瓦解,语调也不自觉地拔高:
“顾远,你凭什么在这指责我残忍?你又以什么立场来指责我?我又该以什么立场来仁慈?这个孩子也是我身上的一块肉,他就是我骨血的一部分,你以为有几个人愿意让自己身上的那一部分骨血让人硬生生地剥下这里会不痛不痒的?”
以手抚着心口处,阮夏颤声开口,“顾远,我只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女人,就这么把自己的孩子打掉这里也会如刀割般痛入骨髓,可是,我没有办法,我没有那么坚强,我承受不起所有人异样的眼光,我更承受不起父母失望伤痛的眼神。自从发现自己怀孕后我就没睡过一夜的安稳觉,每天我不得不小心翼翼胆战心惊地向所有人掩藏我已怀孕的事实。你不是我,那种无助恐惧的感觉你根本就体会不到。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能把他健健康康地生下来,听着他奶声奶气地喊我‘妈妈’,看着他一步一步地长大成人,可是,把他生下来又能怎样?让所有人戳着他的背脊骂他私生子,让所有人都指责他,说他的母亲是狐狸精,是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