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死了,早化白骨,他们的颜面都是世人传的,他们自己未必在乎。”叶上离说罢,钟花道便惊了,她愣愣地看向对方,眼睛不眨:“我真不知道,你居然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道法伦常,也是世人所传,不去理会,便不会放在心上,我从小便看惯了他人眼色,懂事后又略尽世人目光,与我无关之人,我不在意。”叶上离慢慢朝钟花道靠近,边走边说:“他们上不去云深处,无法对雪海宫发难,且我说了今日之举我一人承担,若日后真要害了雪海宫,大不了这宫主不当就是。”
叶上离走至钟花道身前,单膝跪下,抬起一手掌心对她,他看不见,却又像看得见,在一句句令钟花道震惊的言语说出之后,又轻声道:“我要纠正你先前的一句,我来,不是因为对瑶溪山的愧疚,而是我心中有你。”
钟花道看向他递给自己的手心,只要她将手放在上头,一切过往仇怨便烟消云散,只要她接受了今日的叶上离,便等于将他的未来与雪海宫割断,他们似乎有一点相同,便是做事总不给自己留有后路。
是好是坏,便是当下,随心而为,莫谈将来。
钟花道长叹一声,她是罪人,她注定要当瑶溪山的罪人,她一直以为她与她娘不同,她娘为了男人肝肠寸断,自尽而亡,她以为她能看淡情爱,置身事外。到头来,她其实是与她娘极度相同,都是为了贪图心头的那寸温暖,不顾一切,朝对方奔去。
钟花道的手微微抬起,正欲放下,却又见叶上离遮住双眼的发带之下,左脸颧骨处有一道淡淡的疤痕,一寸长短,远看不觉,近看醒目。
钟花道微微张嘴,声音发哑:“你……你破相了?”
叶上离浑身僵硬,眉心轻皱,钟花道预备放在他掌心的手改为掐着对方的下巴,将脸拉到了自己跟前,也不管叶上离蒙住双眼看不见,朝她这边踉跄了半步,正处于晃神之际,钟花道的鼻息便扑在了他的脸上。
两人近在咫尺,叶上离耳尖薄红,抿了抿嘴,钟花道却一双眼紧紧地盯着他颧骨处的疤,想起来这疤还是自己亲手割下的,不免心疼。
“这样好看的脸,留疤多可惜啊。”心声说出,便似一把箭刺中了叶上离的心头,他张了张嘴,犹豫了片刻问:“你……喜欢的是我的脸?”
“自然!”钟花道说罢,又顿了顿,似是心虚多加了一句解释:“自然……还有其他优点。”
叶上离怎会听不出她话中的意思,钟花道又伸手摸了摸那疤痕,声音放低,眉心轻皱,心里又有些反悔,若早知道日后她依旧逃不过内心这一关,那当日在长生阁内就不要出手伤他了。
“当时……疼吗?”钟花道问。
叶上离眉头舒展,其实很疼,疼的不是脸,是心口,不过他还是摇了摇头,总觉得这几分疼也是活该,是他当受的。
钟花道静了会儿,又问:“能消吗?”
叶上离:“……”
轻轻点头,实则能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