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花道走前长歌楼已经没什么人进去喝酒听曲儿了,现下归来长歌楼的大门干脆关上了, 只是偶尔有人从小门出来, 碰见一两个认识的打个招呼,肯留下来的都是瑶仙城内的老人了,对瑶仙城有感情, 总想着有朝一日死也一定是死在瑶仙城的,所以不愿离开。
至于那些原先冲着长歌楼的名声不远千里过来投奔的歌女、舞女一类, 恐怕也早早在瑶仙城出事后找好了下家, 乘着马车离开了。
钟花道与叶上离到了瑶仙城时, 天色将暗, 红霞火云,覆在了漆黑一片的焦山上。
钟花道入城后,好些人看见她身穿红衣,都朝她看过来。
距离影踪千里岚山边一战过去已有月余了,消息再慢的也能传到,天下对瑶溪山与无尽道派成了两种看法,再不似以往那般对器修避之不及。
瑶仙城内也有修道者,曾经的修道世家虽然隐姓埋名可不代表不问世事,十一年前瑶溪山一事原来是无尽道派的栽赃陷害,这个消息一旦落实,任凭是再没脾气的人,也气恼这么多年其他门派对瑶溪山的污蔑与轻视。
城中十多年来无人穿红衣,如今钟花道倒是能看见几个年岁不大的小孩儿穿着红裙子或者披着红外衣在巷子里跑闹玩耍,入不入器修门,修不修道倒是没所谓,这只是一种发泄,也是对自己本门派自豪的表达方式。
有眼光独到的,只需远远观望钟花道与叶上离周身气场,加上这两人的相貌与气质,便能猜得出来他们是谁。岚山外,钟花道以一敌万,险些丧命换得了世人对瑶溪山的尊重,哪怕事由她起,此番,也算是事由她结了。
钟花道入城看见有人,便从马背上下来了,怕哪条水沟里会有狱火,惊了马儿伤了人,只是她才下马,便看见不远处一个牵着孩子的妇人,满目星光,灼灼看来,然后对她深深鞠了一个躬。
不知她这是在谢什么,她身边站着的那吃手的小孩儿还奇怪地学着母亲的行为,对上钟花道视线时歪着头咯咯笑着,这一瞬,钟花道的心里有些胀,鼻尖有些酸涩,不过她微微颔首后挪开视线,再度沉着下来了。
叶上离牵着她的手略微用力捏了一下,钟花道明白他的意思,嘴角勾起一抹笑,低声说道:“你说我若重新建起瑶溪山,设立器修门派,广收天下器修之人为徒,是否能在十一年内,将器修恢复往日荣光啊?”
叶上离伸手抚过她头顶的发丝,将她发上的簪子扶正了,低声说:“一定可以,到时候我将送上满山草木,恭贺钟山主。”
钟花道被叶上离说得还挺不好意思,两人才走没几步,便被一人拦了去路,那人钟花道眼熟,叶上离也有过一面之缘,是原先在长歌楼内的琴师,琴师为女,却在这几年瑶仙城人少时一手扛起了长歌楼的大梁,如今也只有她还在长歌楼内坚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