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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龚鼎孳竟然想把朝廷诰命的封赏转给横波,把横波裹夹在国家大义、家庭伦理、个人情感之间……幸亏朝廷给拒绝了。

可能龚鼎孳是真心的吧?钱夫人想起他们这伙儿当年闻名江南江北的文人,年少之时意气风发,自以为不流于世俗地在秦淮河上沉迷,纵于声色的荒唐,在心里嘲笑那时候年轻的自己。

她怎么会觉得这群懦弱不敢面对现实只能在秦淮河上找慰藉的文人,是真名士?

“水太冷,不能下。”

冰冷的河水里,她自己身欲沉水中,却给“怕冷水”的钱谦益硬托住了。

她留在南京不跟去北京,她在钱谦益卷入反清大案的时候四处奔走,人们夸赞她的义行,她也确实感激钱谦益不顾世俗礼教把她拉出火坑,让她有机会清清白白地做人。

“都过去了。”顾横波拿出手帕给好友擦眼泪,“想想小照,将来小照在新式学院结业,可以去皇后娘娘的军队做小兵,可以去无为山人的医馆做馆。她会抬头挺胸做人,做到我们都没做到的事儿。”

提起女儿,柳如是一边哭一边笑,“小照是大脚……皇上英明……我这辈子最不后悔的决定就是把小照送到八旗学院学习。

她学习很好。几位老师都说小照即使嫁人后,也应该继续钻研医术。”

“可不是?我们小照聪明,将来一定是和她母亲一样‘其志操之高洁,其举动之慷慨,其言辞之委婉而激烈,非真爱国者不能。’”

柳如是被好姐妹故意笑话,自己也笑。

“会有的。”离开观音庙临上轿的时候,柳如是拉着顾横波的手安慰她,不管男娃娃、女娃娃,总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