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崔元宝!”

“……”白衣公子僵了一僵,转身来,木着脸道,“我叫崔元青。”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伸出手指:

“崔公子,门在那边。”

二、

扛一把小铁锹,挖啊挖,从树下挖出一坛酒来。那坛子上有彩绘和花纹雕饰,隐隐还有清香。

今夜月色正好,既无眠,便一醉方休罢。

正待去揭那酒坛,忽然吹过一阵狂风,迷了我的眼睛,朦胧中看见个青衫的小老头,笑眯眯地望着我。

我舒了一口气,抱着酒怅然道:

“还以为是哪路的妖精垂涎我美貌,起了妖风要掳我进洞府去哩。”

老头儿闻言踉跄了下,看得出来他是很想“呸”我一声的,至于为何没有“呸”,瞧他看着我怀里酒坛直冒绿光的三角眼,大抵还是馋意克制了嘲讽我的欲望。

“小杏子,你不厚道啊不厚道,怎可独自饮酒而不邀上老夫?如此还有什么趣味!”

我干笑:

“你这不是闻香而来了嘛。”说来也是奇怪,老冥一个江湖郎中,怎么偏偏嗜酒如命,正想着,老冥便来抢我的酒坛子,仔细瞧过后,一瞬间咋咋呼呼起来:

“小杏子,这酒喝不得。”

我斜他一眼:

“如何喝不得?”

他抖着胡子,文绉绉开口了:

“汝尝品饮桃花雕?汝可知何为花雕?”摇头晃脑的模样颇为滑稽。

“桃花雕?”我笑笑,“不就是最佳女儿红嘛。”

我也摇头晃脑,背诵着不知打哪听来的诗文,“相传富家养女,初弥月,开酿数坛,至此女出门,即以此酒陪嫁,其坛常以彩绘,名曰花雕。”

老冥点头:“正是如此。”

我两手一摊:

“可这酒全然不是为我而酿,你知道,我父母去的早,我是自小吃百家饭长大的。这酒,许是院子的前主人埋下,忘了取走罢了。”

老冥叹了一叹,瞧着像是要吟诗一首了,我实在搞不清这老头怎的有恁多伤春悲秋的情感,忙从他手里夺了酒来,袖子一掀开了酒封,举坛正欲酣畅痛饮,却尴尬地顿住了——

那坛子里,一滴酒也倒不出来。

我目瞪口呆,下一刻暴跳如雷。指着老冥的鼻子,气得发抖: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偷喝了!”

“苍天作证,我可没碰过你的酒,”老冥赌咒发誓,“若是我干的,便让我以后再治不好病,再行不得医。”

“可是,谁会把空坛子埋进去啊?”我沮丧不已。

“这么,”老冥高深莫测地看我一眼,“倒让老夫想起曾听说过的一个故事,小杏子,你想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