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应该谢我。你应该恨我。”
南芜摇了摇头:
“不。恨一个人太累了。”
秋水轻轻闭上眼睛:
“南芜,我真讨厌你这个样子。”
南芜没有回话,转身跟上在前方带路的狱卒。
秋水瞧着她的背影,在石桌上摁灭手中的香烟。
……
装潢豪华的何宅大厅,唱片里放着柔腻娇媚的女声,却仿佛是在红尘里浸染了太久,每一次起承转合,都带着一点沧桑的意味。
“求您了,放过先生吧。”南芜垂着眉眼,低声道。
河渠转身,看着面前这道清瘦的身影,年轻的军官笑了: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他捏住她的下巴,“你还敢自己一个人来?嗯?”
“不是这样的,”南芜说着话,并不去看他的眼睛,“将军不是这样的人,我从第一次见到您,就知道了。”
河渠松开了手,随手拿起沙发上的巾帕仔细地擦拭着手指,南芜瞄了一眼,想起传闻里何将军有严重的洁癖。
“将军并不喜欢我,”她攥着衣角,继续说道,“我从不觉得将军关押先生是因为我的缘故。但还是想尽我所能救他一救,毕竟一日为师,……”她抿了抿唇,“这份恩情,总归是要还的。”
“哦?”河渠抬眼,“你打算怎么救?”
南芜从怀里取出一份纸包,递给河渠。
军官笑了:
“你是要贿赂我?”
南芜终于肯抬头与他对视,认真地道:
“这是交换。”
河渠盯着她黑漆漆的眼睛,只觉极像又极不像,极熟悉又极陌生。一样的温和淡泊,一样的清透无底,把你那么深情地看进眼里,却叫你看不见她的心,看不见她的心口上究竟藏着什么人。
心脏倏忽一阵绞痛,河渠捏着那纸包,不由得冷笑:
“好,好得很。”
南芜重新低下头,狠狠松了一口气,面色已是苍白如纸。
……
云简打开那封信,上面只用清丽小楷抄录了一首诗。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瑟兮僴兮,赫兮咺兮,
有匪君子,终不可求兮。
“有匪君子,终不可求兮……”
他想起她说的那句话,他明白她说的那句话。
「我喜欢你。先生,带我走吧。」
从前便无法承诺,如今也已是身陷囹圄,如何能,又如何敢。
河渠曾找过他的,试探他是否为南芜意中人。他却对他说,江南有君更配南芜。当时,那眉眼狠戾的男人阴森森一笑,道,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那么势在必得的模样。